朱厚熜当即令杨青山带人,重新测绘火神殿一带的风水舆图。
杨青山接到命令之后不敢耽搁,领着钦天监数十人开始行动。
他的两个师侄静笃和观复,因为擅长风水观测,也和他一同过去。
火神殿坐落于积水潭,也就是现今的什刹海。
这里是大运河漕运北终点码头,也是南来北往物资的汇聚地。
围绕着火神殿,形成了一片繁华的闹市。www.sxynkj.ċöm
广化寺火德真君庙,护国寺保安寺,白马关帝庙….…等十座庙宇,后来把十改为什,三块分隔开的水域被称为什刹海。
临近中秋,水域中的荷花大多枯败。
长堤却依旧垂柳依依,水波如镜。
杨青山一边观察,一边在手中的小图上勾勾画画。
静笃挥动手中天玄尺,掐诀计算。
以鲁班尺算法,注北玄真罡于天玄尺之中。
成年人小臂长的天玄尺,尺面上自动浮现条纹方格。
“财”“病”“离”“义”“官”“官”“劫”“害”“本”“本”这八字分列格中。
每字下方又有不同的字样,如离子下方就写了,官鬼、失脱、添丁、益利。
但不同于一般测量距离,静笃挥动尺子测的是气脉。
“西海水脉长两寸三寻一仞。”
“白马关帝庙火脉长三寸六寻二仞”
他伸出胖乎乎的小手,在纸上写写画画,偶尔看到师兄转过头来,他就偷偷从口袋里摸出一个秋桃,塞进嘴里。
立秋吃桃,寓意能够逃避灾祸,好运连连。
虽然现在立秋已经过了,但京城的秋桃却正是频繁上市的时候。
观复手里拿着的那枚桃,是他在石坊街上经过时,一位小贩送来的。
也不知道怎么回事。
自从到了京城,他就像是得到了上天的眷顾,好运简直无与伦比。
“有些酸涩,还不如之前从石屋里取出来的那个水秋桃。”他一边在心里评价着,一边将秋桃往柳树下一丢。
两人动作很快,不多时便来到了火神庙的第一院落。
院落正对着荧惑宝殿,供奉的是南方火德荧惑星君。
荧惑是火星的别名,古人祭火星,就是祭荧惑。
这座火神庙始建于唐贞观六年,自从太宗迁都北京之后,历代帝王更是时常前往祭拜。
火神庙是一座皇家庙宇。
静笃扫了一眼威严的石狮,便抬步跨进门内。
他先是仔细察看了三座连着的牌楼,又数着步子走了一圈外院。
观复看了看头顶的烈阳,擦了擦脸上不存在的虚汗,径直朝火神殿前的松树而去。
他半个身子斜靠在松树上,借着绿荫惬意地吃起桃来了。
“晨起懒洋洋,无语笑秋光,闲来无事做,也可倚松旁。”他往后靠了靠,给身体找了个更舒适的位置。
“悠哉亦游哉,仙人不如我。”sxynkj.ċöm
闲唱几句打油诗,再小叨两口米酒。
人生实在惬意。
“师兄呐,省点力气等师叔来了再说”“唉,你说这小皇帝可真小气,我们迷离破获了一个大案,还帮他找回了那么多小孩,怎么十几两银子就打发我们了?”他小胖嘴一张一合嘟囔道。
“北京是真的繁华,我都快被这世俗美景,香软骨头了。”他又咬了一小口秋桃。
“京城繁华物价不菲,那日你尽兴打碎的房舍、古董……,细细算来也值几千两银子。”
“我这不是替天行道一时上头了,估计是祖师爷借我的手给那些人一个教训”观复小声道:“谁家的餐具是几十两银子?连个洗脚盆都是宋代的…….”
越说他眼睛越亮,一个起身就快步走到静笃身边:“师兄,要不随我干票大的”“啪”静笃反手一尺子轻拍在他额头,“这种事情怎么能在这里说”
…………
朱厚熜回到紫禁城,直接就来到了奉天殿。
他站在周天仪前,目光盯在手中的小金刀上沉默不语。
须臾,他抬头缓缓转动的黄铜圆环。
“叱”
金刀化作流光,直奔周天仪而去。
“遍查周天,天命流转”他轻呤道。
周天仪飞快转动,底座下的玄武吞吐着黄色雾气。
他一拂袖,巨大的舆图出现在眼前。
大明两京一十三省,如掌上观纹。
小金刀化成的流光飞入周天仪,随即砸出阵阵波涛。
山川起伏,地脉颤动。
江湖海渎,翻天而起。
朱厚熜眉头紧锁,双手不断拨动着眼前的舆图。
他之前所截的这一缕气息,是未来王恭厂爆炸时所在天道的气息。
周天仪有遍查万物之能,虽然受到国运大阵还未完善的影响威力只能发挥一小半,但也足以借助这一缕气息来模拟当时天道的状态。
他本以为王恭厂的爆炸只是个例,但看着满目疮痍的舆图,朱厚熜明白未来危机可能比任何人想象的还要大。
他目光看向西南角,右手食指和拇指轻轻一拨,只见铺天盖地的蝗虫,宛若潮水淹没一切。
视线再往下处看去,大地干裂,庄稼枯萎,房屋也大都倒塌。
他抬一抬袖,东南地块映入眼前。
一片汪洋大泽,原先的良田闹市全都不见踪影。
朱厚熜心情有些沉闷。
可没等他继续往下观察。
“轰隆隆——”
舆图之上,天地反覆!
山西,陕西,河南三处地块同时震动,声音若雷霆。
渭南华州等地,更是地裂泉涌,泉水中竟然还不时有鱼群龟虾逃窜。
耸立天中的华山,也发出阵阵悲泣。
他定定看去,渭南城中一座五指高山顷刻间陷入地缝。
仿佛是感受到了灾难的痛苦,周天仪发出清鸣之音。
一阵华彩大放,朱厚熜就置身于大地震中。
他抬起头,看到了一颗坠落的星辰。
朝近处看来,却是遍地横尸。
又一阵剧烈的颤动袭来。
地面就像是一块破布,向着两边分开。
房屋传来爆响,有万马奔腾之一音。
他仔细听了听,夹杂在这巨大声响之中的是一片又一片此起彼伏的哭之音。
朱厚熜抬眸望天,质问道:“这就是你想看到的”
无人回答,天空浩渺。
朱厚熜之前曾经想象过,天道病了之后的状态。
超凡者肆意玩弄生命,百姓如草芥般苟延残喘。
所有人都疯了,他们想要将这数百年来的憋屈,全部发泄出来。
但终究还是有一线生机存在。
可现在,衪似乎要亲自动手。
炎天被更换过一次,新的炎天应该走的是科技的道路,合众人之力而限制超凡。
那么演变到后面,灾难就可能是科技失控,或者说是所有人自愿或不自愿地被天道操控。
但后来由于某种莫名的原因,新的炎天萌生了灵的种子。
灵的成长,只能依靠不断吸收新炎天的力量。
这让混沌的祂察觉到了。
而且似乎也在无形中加剧了“病”的影响。
新的炎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速度开始“堕化”
祂反击的手段就是自然,就是天灾。
从明年开始,旱灾水患接连不断,地震的规模一场比一场巨大。
周天仪的力量有限,能模拟出的只是三十多年以后的场景。
朱厚熜认为,如果任凭天道疯狂下去,大明就完了!
不同于他前世所看到的自然灾害,在如今这个世界,超凡未曾绝迹,一切灾难的伤害都在呈几何倍的增长。
如果真的发生周天仪中的巨大地震,西北三省将无一人幸存。
“时不我与,要加快行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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