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知兮背着个包袱去的。
一见到萧瑶,就把包袱塞给她。
“都是些我不喜欢的首饰,卖掉也能换个一千多两,你把这钱还给我祖父,换个自由身。”
萧瑶没有接过。
她低着头,浓密的眼睫遮住了眸底的神色。
“进你李家的门是势在必行的。”
李知兮急道:“我祖父都多少岁了,他一直在换新宠,对你好不到哪儿去的,你这样一个正值韶华的姑娘,何必跳这火坑?”
萧瑶面无表情地说:“我母亲把我卖给李太师,除了那一千两银子,还有一个条件,帮我天牢里的父亲扭转乾坤。你说,我有什么办法?”
李知兮愣了愣。
萧父进天牢的事,她倒还没听说。
“那你,你为什么不去找宴予怀?我祖父能做的,难不成他做不到?你不找他,反倒找别人?”
萧瑶一瞬不瞬的看着面前的姑娘,意有所指的说:“你真的希望我去找宴予怀吗?”
李知兮垂下眼眸,避开对方的目光。
她有种被扒了衣服示众的窘迫感。
有此一问,是看透了她的心思。
是人都有私心。
她岂能不希望,她心悦的人也心悦她?
李知兮低声说:“萧瑶,他喜欢你。”
感情的事从来勉强不了。
若是宴予怀晓得萧瑶这样作践自己,也会心疼。
萧瑶说:“我知道。”
李知兮错愕。
“你知道,你还……”
萧瑶反问:“我的身份,能与他并肩而立,携手共老吗?”
李知兮沉默了。
这话她没法回答。
毕竟宴予怀的婚事,要得到太后和皇帝的首肯,萧瑶的身份,的确拿不出手。
顶多入门做个妾室。
可是,若是宴予怀坚持,未必不能争取到。毕竟太后和皇帝对他百依百顺,盼他万事顺心的。
萧瑶苦笑:“他来给我送及笄礼,我都不敢与他多说一句话,免得叫我母亲看出些什么,她会利用我去问他讨要财物,甚至提更无礼的要求。”
“我不想那么难堪,那么狼狈。所以他来,我只能推开他。”
“我生来注定要烂在泥里的,就让我自己烂了吧。”
李知兮深吸了一口气。
“不会的,不会就这样了。你父亲的事,我来想别的办法。”
萧瑶说:“李知兮,算我求你,你别告诉他这件事。我宁可就这样过一世,也不想让他看见我的狼狈。”
……
李知兮跑去皇宫,求见了皇帝。
段溯听完李知兮的恳求,欲言又止。
“萧江的事,已有人在全力追查了,你放心,目前来看,结果是可观的。”
李知兮松了口气。
段溯又问:“你来找朕,予怀知道吗?”
李知兮摇摇头。
“我没有告诉他。”
萧瑶拜托她别说,她怎能去宴予怀面前多嘴?壹趣妏敩
……
但她还是纠结了。
毕竟那是两情相悦的两个人,若是因为一些奇奇怪怪的理由,不说实情,不在一起,会不会很遗憾?
可她若是说了,会不会反而伤透萧瑶在意的自尊?
还没纠结出个结果,她就在百花宴上,听到了一个消息。
“宴予怀去夜郎了!”
“夜郎好远啊,又是穷乡僻壤,很乱的地方。”
“他居然为了给萧瑶的父亲翻案,亲自跑那么远!”
宴予怀向来只吃喝玩乐,这次却干这样的正经事,很难不叫人瞠目结舌。
“真没看出来,那么几年过去了,他对萧瑶用情还是那么深。”
“我还以为宴予怀会跟李知兮在一起呢!”
“别说了,李知兮来了!”
李知兮就站在那儿,有些茫然。
他竟然为了萧瑶做到这地步……
许欢颜跑到李知兮面前来,握住她的手,满眼担忧。
“知兮……”
李知兮说:“赏花去呀!今年的雏菊开得特别好不是,去看看呀!”
她装作什么也没有听见,浑不在意。
身边人烟稀少时,许欢颜贴着她耳朵说:“宴予怀是混蛋,咱不理他了。”
李知兮拉过牡丹花枝,轻嗅花香,实话实说道:“他又没对我许过什么,哪里混蛋了。”
有一说一,她的确没法去讨厌宴予怀。
人家没欠着她,也没勾引她。
她一厢情愿,他就必须也要喜欢她么?那是耍流氓,没有这道理。
许欢颜叹气。
“他不混蛋,他蠢蛋。”
李知兮若无其事的说:“有什么大不了的,换个人喜欢就是了,天下那么大,又不是没有好的了。”
多大点事啊!
许欢颜听了这话,也扬起唇角。
“就是,天涯何处无芳草啊!”
……
宴予怀从夜郎回来那日,皇帝在宫中为他设宴。
李知兮没有去,她和许欢颜划船去河里捞鱼,捞了个浑身湿透。
回到家,被父亲召去正堂。
“今日为什么不去见世子?突然找不到你人?”
李知兮说:“宫宴很无聊,想去抓鱼。”m.sxynkj.ċöm
父亲说:“你得懂点事,世子在外一个多月,好不容易回来,你得表现得很想见他才是。”
李知兮睁大眼,不太理解。
“我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为什么表现给别人看?”
母亲把她拉到身边,“知兮,你不喜欢世子吗?”
李知兮的脸顿时红透。
“他不喜欢我啊。”
他心里有人,她哪怕再喜欢,也不会硬往上凑的。
母亲说:“傻丫头,太后喜欢你啊,上回宫宴,那么多姑娘里,太后唯独对你多看了几眼,而且咱们听说,皇帝的意思也是想给你和世子赐婚。”
那回,太后特地对宴予怀提了句,知兮性子好,可别欺了人家。
宴予怀说,我干嘛欺负她?
孩子们不以为然,可长辈们心里有数,太后是喜欢知兮的。
于李家而言这是门上好的绝佳的亲事,
李知兮急了:“可是他不喜欢我啊!你们知道他去夜郎是为了谁吗?”
父亲说:“那你就想法子,让世子喜欢你!”
“我才不要。”
她不肯听父亲母亲多说,跑回了自己闺房里。
父亲和母亲也知道,她很有主意,强求她没有用,唠叨了几回也就罢了。
李知兮心想,她不会再去主动找宴予怀,今后大概也就渐行渐远,各自婚娶。
半个月后。
她去街上玩,正在那全神贯注的看摊贩做糖人,忽而听到一道熟悉的声音。
“李知兮!”
那道声音好像击鼓的棒槌,猛地敲在她心间,继而战鼓大作。
许欢颜蹭了蹭她胳膊,在她耳边小声说:“是他哎。”
李知兮摸上自己发烫的脸。
谁懂啊!
她没有回应,于是宴予怀又喊一声:“李知兮!”
李知兮没办法,只能跑过去。
“你别喊呀!那么多人!”
宴予怀当她的脸是被太阳晒红的。
“你忙什么啊,我从夜郎回来就没见到你人。”
李知兮往边上酒楼里走。
“你也没来找我啊!”
宴予怀跟着进酒楼,走上楼梯,他们一般都去二楼靠窗的桌。
他坐下来第一句话便是:“那个靴子,你给谁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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