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空年代。
胡同。
“打他。”
“对,打他。”
“他是小怪物。”
“不会说话的小怪物。”
“应该是小哑巴,哈哈。”
“……”
江免睁眼就见几个小屁孩在围攻一个瘦弱单薄的小孩,而缩小版的自己刚才也曾欺负过这个小孩。
望着被欺负却毫无反应的小孩,江免眉头紧蹙,伸手阻止同伴,“别打了。”
大概是他的音量太小,小屁孩们没搭理他,继续踢打小孩。
“我说别打了!”
这次,他加大了音量,把周围的小孩都吓了一跳。
几个小屁孩愣愣的看着他,不明白他为什么突然生气了。
刚才揍人时不是还挺高兴的吗?
无法理解他的喜怒无常,当听到妈妈喊回家吃饭时,几个小屁孩一哄而散。
胡同里只剩江免和受伤的小孩。
小孩低垂着头蜷缩着,外露的皮肤上全是青紫淤痕,身上脏兮兮的,像在地上滚过一般,上衣的短袖破破烂烂的,还有几个洞。
问题是现在是秋天,他还穿得如此单薄,连鞋子也是一样一只的拖鞋,很不合脚,像是捡来穿的。
有风吹来时,他被冻得瑟瑟发抖,更用力的蜷缩着,试图用这种方式来抵御寒冷。
可怜的娃。
这一世的老攻咋恁惨,比第二世的童年还要惨。
江免心中一痛,脱下外套裹在他的身上。
“快回家。”
说了见他没反应,江免才想起来他有自闭症。
已经九岁的年纪,可身体却像是五六岁。
又瘦又矮。
江免心疼不已,想触碰他却无处下手。
感知到没有危险后,俞孽慢慢撑着墙站起来,身上的外套掉落在地,他无知无觉的一步一挪朝前走。
撞了墙也不回头,只刻板的重复着撞墙的动作。
呆呆傻傻的,像个憨憨。
江免看不下去了,上前正要帮他,一个十三岁的少年突然跑过来牵着俞孽的手,边哄边拉着他离开。
【那是他的堂哥。】系统忽然出声解释道。
看着他们离开,江免没什么情绪道:“我知道。”
系统欲言又止,最终还是选择闭嘴。
江免在冷风中站了一会儿后才去捡起外套,没穿,就这么拎着回家。
原身家里只有一个奶奶,七十多岁。
推开破旧的铁门,江免站在门口大声喊,“奶奶,我回来了。”
刘奶奶从厨房里出来,边择菜边骂骂咧咧道:“小王八犊子,喊那么大声干什么,在外面野那么久还知道回来。”
江免由着她骂,关门把外套放好后去厨房帮她。
“去去去,厨房哪里是你这小王八犊子待的,写你的作业去。”
“真不要我帮忙啊?”
“今天这么好心,说吧,又跟谁打架了?”
江免有点心虚,“没打,奶奶,我去写作业了。”
说完也不等她回答,他拔腿就溜。
刘奶奶嘀嘀咕咕的骂了几句,继续手上的动作。
吃完晚饭,趁刘奶奶去洗碗,江免装了一碗饭盖了一些菜,拿着筷子就往外跑。
下了三楼绕过几个走廊,还没等他走近,就见红铁门外蹲着一个瘦小的人影。
小小的一团,一半藏在黑暗里,一半暴露在灯光之下。
更显孤独和凄凉。
走近便见俞孽抠着手,手抠破皮了还一直抠着,似跟手过不去。
门内不时传来摔打东西和女人的惨叫声,尖锐又刺耳。
俞孽沉浸在一个人的世界里,自动屏蔽外界的一切,手上动作不停,很快,破了皮的手指开始往外渗血。
怕他再瞎搞,江免强行拉着他离开。
到了楼下台阶处,江免按着他坐下,将有点凉的饭菜拌了拌再喂到他嘴边,“来,啊,张嘴。”
俞孽依旧没反应,嘴也不知道张。
江免只得先把碗放下,掰开他嘴的同时拿筷子夹着饭菜塞到他嘴里。
筷子不太好喂,好多都洒了。
草率了,应该拿勺子的。
俞孽嚼了几下就吞进肚子里,应该是尝到味了,也可能是饿狠了,他直接拿手抓着饭往嘴里塞,狼吞虎咽的,非常狼狈。
江免看得目瞪口呆,待见他瘦成皮包骨的样子又释然了。
鼻尖一酸,他强忍着泪意安抚道:“慢点吃,别噎着。”
俞孽不知道他在说什么,只一味的拿手抓着饭往嘴里塞,指上的血还未止住,染在饭菜上时瞧着有几分血腥。
江免阻止不及,只能眼睁睁的看着他把带血的饭菜塞进嘴里。
“慢……”
他刚想说慢点吃,可才眨眼的功夫,碗已经见底了。
碗底和碗边沾上米饭,俞孽也没放过,手指也被他吸.吮得干干净净。
见他还意犹未尽的盯着碗,江免倍感心酸,捧着他脏兮兮的脸道:“在这里等我,我再去给你盛一碗来,好吗?”
俞孽一脸茫然的看着他,显然没听懂他说了什么。
江免长叹一口气,拿着碗起身飞快跑进楼道,待回到家盛了饭换了把勺子,顾不上听奶奶喊了什么,他怕俞孽会走失便匆匆跑下楼。
幸运的是俞孽还在原地等他,可没什么东西玩,他又开始抠自己的手指。m.sxynkj.ċöm
江免赶紧跑过去,将勺子塞他手里教他用勺子吃饭,可俞孽像是没用过勺子吃饭,执意要拿手抓着饭吃。
纠正半天纠正不过来,江免也只能由着他了。
等碗底再次空了,俞孽依旧直勾勾的盯着碗,起初江免还以为他是没吃饱,后知后觉的才知道他是饿惯了,好不容易得次吃的就会紧盯不舍,哪怕饱了也想塞进嘴里。
像是只有吃进嘴里才能给足他安全感。
不难想象他之前过的是什么日子。
夜晚的温度很低,寒风刺骨,俞孽被冻得直哆嗦。
瞧他身上还是破烂的短袖,江免刚想脱下外套给他披上,可一摸身上才发现出来得急,忘了穿外套。
外面很冷,只能回家。
但现在送他回家的话,他可能会被他的养父揍。
提到他的养父,不得不提一下俞孽的身世。
俞孽家庭富裕本是富二代,可在其三岁时走丢被现在的养父母捡到私自养着。
虽然才三岁,但俞孽很聪明,性格也活泼开朗,还记得自己叫什么名字,即使被收养了依旧叫着本名。
可在被收养后,他的养父凶性毕露,家暴妻子还虐待俞孽,尤其是在喝酒后变本加厉,经常把俞孽锁柜子里不给他饭吃,久而久之,俞孽开始自闭,并患上了自闭症。sxynkj.ċöm
等江免回神时,眼前已没了俞孽的身影。
“俞孽。”
江免抓起碗起身寻找,待见楼道有人影晃过,他赶紧追过去,刚抓住俞孽就被他甩开。
之前还乖巧老实的小孩突然变得狂躁暴戾,若不是江免躲得快,手怕是会被他咬到。
操。
吃饱饭就翻脸不认人了?
有这脾气,之前还被欺负?
眼睁睁看着他消失在拐角,江免气笑了。
臭小子。
次日。
早上没在过道看到俞孽,江免只得先去上学,路上遇到昨天那群欺负俞孽的小孩。
为首的小孩问江免:“今天我们还去欺负那个小怪物吗?”
江免步伐微顿,抬眼冷盯着他,“以后都不许欺负他。”
“为什么?”
“没有为什么,你最好照做,不然我把你偷你妈五十块钱的事告诉她。”
小孩立马慌了,他妈揍人特别疼,又视财如命,若让妈妈知道了还得了,当即向江免保证不再欺负小怪物。
江免没说话,抬步正要走,小孩又道:“就算我们不欺负他,大虎他们还是会欺负他啊。”
“大虎?”
“对啊,刚才我还见他们在胡同里欺负那个小怪物。”
江免脸色微变,连忙朝胡同里跑去。
等赶到时,只见几个半大的小孩在拿棍子戳俞孽,而俞孽则狂躁的捡石头乱砸,好几次都砸到他自己。
江免快速寻找周围可威胁人的武器,然而扫视一圈什么都没找到,余光瞄到一家门口摆放着装粪水的桶,他眸色一亮,连忙跑过去拿起水瓢装满粪水就冲那群小王八犊子淋去。
一个小孩是背对着的,一时没认出淋在身上的东西是什么,好奇的拿手指沾了点放嘴里尝了尝,下一秒,他弯腰大吐特吐。
“啊啊啊,这什么玩意啊!”
“好臭啊,呕……”
刚还围拢着的小孩们瞬间散开,边呕吐边狂奔逃离。
等人都跑光了,江免扔了水瓢去扶俞孽,没料到手上也沾了点,在碰到俞孽时,俞孽扭头就吐了。
“……”
至于么,没那么恐怖吧。
江免不信邪的抬手闻了闻,刹那间,一股非常酸爽的味道钻进鼻腔内,胃里顿时翻江倒海,“呕”的一声,他也吐了。
卧槽,无情。
粑粑可以臭,但为什么这么臭。
这他妈不是碳基生物拉出来的吧?
臭就不说了,味还持久,江免洗了十多遍都没洗掉。
懒得再洗,他抓着俞孽的手放在水龙头下搓洗。
比起他,俞孽脏得跟在泥地里滚过似的。
趁奶奶不在家,江免逃学将人带回家,拿保温壶倒了点热水,用毛巾给他擦了一下身体,光擦脸就特别费劲,这小屁孩不知道受什么刺激了,片刻都不带消停的,一直瞎几把乱叫。
江免所有的耐心都耗在他身上了。
无法正常交流,俞孽又不会说话,就更费劲。
真的心累。
好不容易给他擦好,江免翻出自己小一号的衣服给他换上,虽旧,但总比他破破烂烂的小短袖要好。
再拿外套和厚鞋子给他套上,这么打扮下来,瞧着也不像是流浪的小孩了。
洗干净后的俞孽看着挺乖的,刚这么想,江免的手就被他一口叼住了。
操。
“小白眼狼,你他妈松口。”
江免想拔手却拔不出来,疼得厉害,他抬手想打下去,可当触及俞孽那双清澈的眸时,他又不忍心了。
最后只得强忍着疼意哄着他松嘴,但俞孽听不懂人话,无论他如何哄就是不松嘴。
格老子的。
【任重而道远哦,提醒你一下,在这个时空,你只有三个月的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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