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渐浓,官道上,只有一人一马,哒哒哒地快速奔驰着。
两侧的村庄,荒地上,停了许多马车、驴车等。
不过,此刻已是深夜,跟着大部队走了一天的人们,又累又乏,早已深深地睡去。
睡得太沉,根本就听不到马蹄声。
就算偶有听到的,也不会太在意——马蹄的声势并不十分大,显然骑兵并不多。
一个两个的,兴许就是斥候或是驿站的兵卒吧。
就算不是官兵,而是什么匪类,也不怕什么,才一两个而已,他们这些人自从出了京城,也算涨了见识。
哪怕是跟在最后面的普通百姓,也亲眼看到了许多阴暗面。
他们,习惯了!
也早做了准备,好几家结成小队,相互抱团,相互壮胆。
就是睡着了,也会安排家人轮班放风。
不超过三五人的歹人,他们就不会太在意。
且,那马蹄声并没有停下来,而是一路朝着京城方向,渐行渐远。
至于三大卫军营的啸营,声势还没有得太远。
毕竟姜砚池的速度很快,他骑马穿越大部队的时候,发生啸营的只有千牛卫。sxynkj.ċöm
等三大卫都闹起来,动静大了,那些陷入睡梦中的人,才会被惊醒。
此刻,这边的区域,还是安静的,只有那一阵清脆的马蹄声。
“应该就是回京城探听消息的官兵!”
被惊醒或是负责放风的人,确定马蹄声远去,便又放松了精神。
或是重新睡去,或是继续戒备。
哒哒哒!
姜砚池丝毫不在意周遭的反应,策马狂奔。
很快,他就穿过了蜿蜒几百米的大部队,又赶了三四里的路程,终于踏入了泾县的地界。
凌晨时分,泾县及其周遭区域一片寂静。
城池外驻扎的一大片帐篷,篝火也正在熄灭。
除了三三两两值夜的兵卒,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帐篷间巡逻,绝大多数人都进入到了梦乡。
姜砚池一边拉着缰绳,一边观察四周。
他猜测,阿是那雄应该不会在军营里,他应该在县城。
所以,他没有去军营,而是朝着泾县的城门而去。
距离他离开泾县,已经过去了七八天。
城门口上的尸体已经被清除,唯有残存、干涸的血迹无声的证明着姜砚池曾经的“功绩”。
“什么人?”
城门上,有巡逻的兵卒,听到马蹄声,探身往下看。
发现那骑士居然就大剌剌地停在了城门口。
他不知道泾县已经换了天地?
还有,这大半夜的,就算有紧急情况,也不会傻乎乎地跑过来啊。
大盛朝是有宵禁的。
晚上的城门,都是关闭的。
就算这个瓜怂不知道泾县已经被阿史那氏所控制,也该遵循大盛朝的规矩啊。
大半夜来扣城门?
“嗖!”
姜砚池没说话,右手一翻,食指和中指间就出现了一颗石子。
他随意地往上一丢。
那颗石子居然就飞上了城墙,直接击中了插在正中间的一面旗子。
旗子上绣着“史”字。
这是阿史那氏的汉姓,是阿是那雄的西洲军的旗帜。
咔嚓!
足足有小儿胳膊粗细的旗杆,竟直接被小石子砸断,折成了两节。
一半的旗杆带着“史”字,直接从城墙上摔了下来。
而另一半,还被插在垛口上。
守城的兵卒都惊呆了。
这、这是什么厉害人物?
就一颗石子,不但从下而上地飞了来,还把旗杆砸断了?
就是茶楼酒肆里最能胡编的说书人,也说不出这样的段子啊。
天哪,这城下的骑士,到底是什么人?
“敢问郎君尊姓大名?来自何方?有何贵干?”
今日当值的守城什长,抖着声音,躲在垛口后面,客客气气、小心翼翼地问道。
刚才他还探出头去看呢。
那颗小石子,直接吓破了他的胆子。
呜呜,他的脑袋虽然比旗杆粗,可并不比旗杆结实得多。
一颗石子砸过来,再给自己爆了头,而他连对方是谁都不知道,这死的岂不是太冤枉?
姜砚池冷着脸,抿着薄唇,根本就不屑开口。
守城的什长:……不说就不说吧。
能耐大的人,脾气就大。
或许,城中的那些贵人,知道这位的来历呢。
毕竟能够有如此神通,定不是无名之辈。
噔噔噔!
城墙上,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黑夜中,一个兵卒快速地下了城门,牵了马,飞身上去,就朝着县衙而去。
很快,兵卒就杀到了县衙。
“快!快去回禀将军,城门外来了个厉害的小子。”
“他不肯开口,只用一颗石子就砸断了帅旗!”
随着这人的到来,寂静的县衙瞬间热闹起来。
阿史那雄刚刚睡下,就被人吵了起来。
听完亲兵的回禀,阿史那雄眼睛一亮,“是他!”
姜家二十一郎!
狗皇帝最宠爱的义子,姜砚池!
这小子,长得白白净净,像个吃软饭的小白脸。
实则一身的神力。
阿史那雄在京城的时候,就没少跟姜砚池打交道。
他还曾经开玩笑似的跟姜砚池进行过“比试”。
阿史那雄从一个马奴成为手握重兵的节度使,不只是靠溜须拍马、装傻充愣。
他还十分的强悍,武力高强,擅长领兵。
他身高体壮,穿上盔甲,骑在马上,如同一座移动的铁塔。
传说中,他最凶猛的战绩,就是手撕敌人。
或许夸张了些,但,他的手上也颇有把子蛮力。
但,当他跟姜砚池对上的时候,他全力以赴,如猛兽下山,姜砚池却负手而立,只出了一只手。
轻轻松松就被ko。
是阿史那雄一生中,最丢人的一次。
当然了,那个时候,他拼命在元安帝面前扮演小丑。
被个十来岁的少年一巴掌抽飞出去,他非但没有恼羞成怒,还嬉皮笑脸地恭喜元安帝。
那挤眉弄眼,那夸张肤浅的模样,只把元安帝逗得哈哈大笑。
阿史那雄嘴上不说,心里却牢牢记住了“姜砚池”这个名字。
“不过,我怎么听说,这竖子在泾县的时候,被人算计,得了疫病啊。”
而按照元安帝的自私、凉薄,他没有直接赐死身染疫病的义子,就已经是难得的慈爱了。
在阿史那雄想来,姜砚池就算没有直接病死,如今也只能躺在路边,可怜兮兮地等死。m.sxynkj.ċöm
他居然还好好的?
难道,狗皇帝转性了?
他真的宠爱姜砚池到了这种地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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