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蓝在年前一天赶回了基地,彼时红鸾和白鹭正就门口怎么收拾吵得正欢。
按照人族的习俗,过年门两边要张贴对子,大红的福字贴门上。但狼族不同,他们要结桁草环,挂草束,巧的是,位置也是门两侧跟大门正中间。
见到珈蓝回来,他们暂时停下了争吵,一致决定让珈蓝做主。珈蓝木着脸一边把行李交给托瑞管家,一边听完他俩的解释,眼看这俩又要吵起来了,才挥挥手给出建议。
“桁草环跟对子在空间上并不冲突,你们干脆一起弄好了。”
……
红鸾白鹭:有道理。
于是最终大门口,就成了两边贴着对子,对子旁边垂着桁草束。大门贴着福字,然后福字外面还有一圈桁草环,典型的红配绿。
倒是不难看,还莫名有种别样的喜气。
装扮屋子还在继续,这里也就凌算是比较清闲,毕竟他心里还没有“过年”这个概念。或许也不是没有,之前收到白鹭送出的一屋子玩偶,可让他高兴坏了,连听多多讲故事都懈怠了,让系统多多怨念了好久。
在红鸾白鹭忙着装扮时,凌就在一边时不时搭把手——有时候也是帮倒忙——但总之,气氛是起来了。
地精一族的各种节日总跟树挂钩,他也就没去跟红鸾白鹭抢屋里的装扮,由着他们吵吵闹闹的收拾,自己用古精灵语写了一堆的祝福,绑上铃铛挂在了院外的各种植物上。
风一吹,叮叮当当发出清脆的声响,又好听又好看。
其实各种族的过年差别都不算大,无非是各种不同形式的庆典,看跨年演出,然后吃顿好的。现在在基地一切从简,收拾完屋子,就只剩下准备年夜饭一件事了。
按理说,现在做饭也好打扫卫生也好都有家政机器人,再不济还能下馆子或者请厨师。托瑞管家自身也收纳了宇宙各种族出名的菜谱,做出个宇宙全席不在话下。但年夜饭还让机械管家出手就太没年味了,所以红鸾白鹭提前就关掉了托瑞管家的烹饪系统。
然后四个人坐在沙发上大眼瞪小眼。
珈蓝率先提问:“谁会做饭?”
“别看我!”白鹭用手遮脸,“我油盐不分的!以前炸过厨房!”
红鸾想了想,到底没敢尝试做主食,她之前那个烤肉的水平还记忆深刻。于是她谨慎的说:“饭菜可能不太行,但甜点什么的我觉得我还是可以的,我哥都说好吃。”
听到红鸾说到“哥”,白鹭瞬间精神,并跃跃欲试:“咦,黑翼先生还吃过你做的点心?”
红鸾愣了下,然后打着哈哈:“不是黑翼哥哥,是另一个哥哥。”
红鸾没做太多解释,白鹭也没多想。毕竟红鸾也是狼族王室,有几个哥哥也不奇怪。倒是珈蓝奇怪的看了眼红鸾,却也没点破。
狼王暗地里有没有私生子不清楚,但放在明面上的,除了黑翼这个不为人知,早就丢失了的,就只剩下红鸾一个。而且用脚趾头想,都知道红鸾不可能跟狼王的私生子关系好到可以叫“哥哥”这么亲密。
但这不重要,珈蓝虽然按辈分是红鸾的小叔叔,可他毕竟不是狼族。红鸾族里的事,红鸾愿意说,他就听一听。不愿意说,他也不会过问。
既然不是黑翼,白鹭又坐了回去。“那饭后甜点就红鸾你来呗。所以现在,谁会做菜?”这么说着,白鹭和红鸾却一致的看向了珈蓝。
“看我干什么?”珈蓝一脸莫名其妙,“你们看我的身高,像是能够着的样子吗?”
红鸾白鹭勉勉强强算是摸过灶台,珈蓝可是厨房都没进过几次的主儿。当年他跟薛荣一起生活的时候,做饭一事全权交给了托瑞管家。薛荣是植物类人,人类的食物对他来说可有可无,托瑞管家大部分时候只需要管住珈蓝的温饱。但珈蓝又醉心于晶武改造,年夜饭虽然也一起吃,可是他们都没产生过自己做饭这种念头。
草率了。
珈蓝真诚的提议:“不然,我把托瑞的烹饪系统打开?”
“那个,”凌从茶几上浮起来,吸引了三人的目光。看他们都看过来了,继续说:“不然,让凌试试?多多给凌找了好多菜谱,照着做的话,凌应该没问题的。”
三人精神一震,用看救星的眼神看着凌。他们总会下意识的将凌当一个小孩,但此时才想起来,他还是个机械类人。
机械类人入网后自然能获取到宇宙所有菜谱,这可不就是一个活的厨师么!
“那就这么决定了!”白鹭站起来,伸了个懒腰:“我来帮忙处理食材。做饭我不行,这块还能打打下手。”
红鸾也搓了搓手跃跃欲试:“那我就做点心,正好等晚上看晚会的时候吃。”
“我就不参与了。”珈蓝扶着脖子活动了几下,他刚下飞船就忙着收拾,这会儿事放下后感觉眼睛都有点睁不开。“我得去补个觉,等吃饭的时候叫我。”
各自分配好任务,珈蓝上楼,红鸾白鹭凌去了厨房。
厨房设备齐全,每次使用之后都会被托瑞管家细心保养,和新的没什么差别,乍一看十分没烟火气,说是新装修的也不为过。
但今天注定不同,三人才进去没多久,厨房就跟被打劫过一样,地上到处都是洒出来的水,原本摆放好的厨具乱七八糟的搁着,壁柜上都是择菜时弹上去的泥点子,还有因为人多不小心碰坏了的玻璃门有气无力的耷拉在一边,可能今天过后需要重新装修了。
红鸾袖子挽到上臂,正费力的跟一盆粉较劲,时不时还往里面撒点配料。凌飘在案板上,伸出机械手剁着菜,抽空看了一眼,总觉得红鸾这个做法有点不对,但考虑到种族差异又不知该怎么形容,索性不管了。
另一边洗菜的白鹭洗的非常仔细,先用清水过一遍,然后细细的给蔬菜的每条脉络每个褶皱都涂上洗涤液,再搓出泡沫,然后清水冲N遍直到干净。根茎果实类还好,叶菜经这么一遭后跟霜打过一样蔫了吧叽,明明是早上才采摘的,生生洗出了放了几天的即视感。
还好凌也不是什么厨房高手,并没有觉得白鹭这种洗菜方式有什么不对。经检测没有残留后,就拿来直接用了。系统多多欲言又止,最后还是决定不扫兴了。
反正凌也不用吃。
经过一番十分和谐的折腾之后,饭菜上桌。
“咦,不错嘛。”红鸾的目标只有肉,而肉菜看起来卖相不怎么样,味道意外的合她口味。
不过同一道菜,白鹭尝起来就稍微有点寡淡。好在桌上还有其他配菜的各种调料,吃起来也问题不大。
珈蓝看着卖相更惨的蔬菜,很给面子的吃了些,中肯的评价:“还可以。”
珈蓝觉得有点惊讶。
本以为凌做出来的菜应该跟普通机械人做出来的大差不差,毕竟凌也是第一次下厨,顶多按照菜谱照搬。可是现在看来,他还是有点个人风格的。
从口味上来看的话,肉类看红鸾大口*干饭的样子就知道一定很适合狼族的口味,素食则按照网传热度最高的菜谱再减少一些调料以适应地精的味觉,这也是经过计算得出的结果吗?
——由此也可以看出白鹭的家庭弟位。(bushi)
茶余饭后,也是一个宇宙通用节目——看新年晚会。
其实就是放着新年晚会当作bgm,然后嗑着瓜子吐槽晚会节目或者瞎唠嗑打发时间。
这种新年熬夜的保留项目在不同种族有不同的说法,比如人族叫它守岁,狼族叫迎月,地精族叫逢春,但其本质没有什么不同。等待新一年的钟声响起,然后第一时间给亲朋好友或者不一定很熟却在联系列表里的人们群发一条新年祝福,这算是结束了新年里的第一件事,可以洗洗睡了。
听起来似乎挺没意思,但是它确实年年延续下来。似乎不这么干,这一年就过的不那么圆满一样。sxynkj.ċöm
“年年都是这类型的节目,一点新意也没有。”白鹭不太走心的看着节目,听着里面传出来的大合唱,将手里一把瓜子壳丢进垃圾桶。
红鸾也跟着丢了一把,“不错了,今年好歹是鲛人乐队。”
红鸾以往并不怎么按点看晚会,主要是没时间。不过等过了年初最忙的时候,她跟薛凉会再看一遍晚会重播。有意思没意思不重要,主要是享受父女俩一年少有的清闲时光。
几人里只有凌对每个节目都报以热情,时不时发出一阵欢呼,哪怕是在其他人眼里漏洞百出的魔术节目也十分捧场。红鸾他们不得不反思是不是平时对凌的娱乐项目关心的太少了,除了知道凌钟爱各种毛茸茸外,其他的知之甚少。
“他们唱的好好听啊!凌可以把这段录下来吗?”听完鲛人乐队的大合唱,凌的屏幕上都露出享受的表情。
“不用那么麻烦,”红鸾揉了揉凌的脑袋,“网上有付费下载的专辑,直接购买就好了,也不贵,几十块钱。”
凌数了数自己的小金库,发现单纯购买专辑的话,他可以把网上所有付费专辑买下来还有多余。而知晓他心意的多多都不用凌下命令,开通帐号下单付款一条龙,瞬间专辑歌单就躺在内部存储中。
下一个节目开始,凌立刻将鲛人专辑抛在脑后,被新的节目吸引了注意力。
白鹭抓了把坚果,他混圈多,别的不怎么样,吃瓜倒是经常冲在第一线:“说起来,鲛人乐队主唱前些日子被爆出跟影视小花出双入对,疑似交往,到现在双方都没澄清,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你管这个干嘛?”红鸾踢开鞋盘腿坐在沙发上,“人家不兴恋爱自由啊?”
“不是这个,我又不是他粉,他谈不谈恋爱又不影响我心情。不过鲛人乐队之所以叫‘鲛人’乐队,就是因为主唱有一部分鲛人血统。他唱歌现在听只是好听,但是如果去现场,能感受到一种来自精神体的共振。那才是享受。可是,据说鲛人一旦坠入爱河,这方面的能力就会下降。爱得越深降的越狠,甚至可能永久丧失能力。”
白鹭攒够了一碟坚果仁,然后一口闷完,继续说:“天使乐队追的那么紧,鲛人乐队主唱一旦出问题,此消彼长,鲛人就要跌下神坛咯。”
“真的假的啊?鲛人还有这特性?”红鸾对主唱不感兴趣,但是对鲛人挺感兴趣的。
鲛人也属于十分古早的种族,跟精灵一样,基本已经灭亡了。现存的所谓鲛人族,其实只是拥有部分鲛人血脉而已。他们跟远古鲛人的关系,就跟地精一族和精灵的关系一样,勉强算是传承,但已经完全不同。
白鹭耸了耸肩,回答:“都是根据考古资料推出来的,真真假假谁知道呢,万一人家只是想退圈结婚所以找了个借口呢?而且也可能只是炒作。”
“其实可以换个浪漫点的说法,”红鸾嘻嘻一笑:“鲛人之歌,唱与一人听。”
“嘶——”白鹭觉得自己牙都被酸掉了,看雷剧时候多俗都能接受,但是这话从红鸾嘴里说出来,总觉得变了味。“你是红鸾吗?居然能说出这种话?”
“还不是跟你那脑残片学的?”白鹭追剧太狠,红鸾哪怕不刻意去看,也在一边断断续续的被尬了很多回。“有点饿了,”然后用脚踢了踢白鹭,“去把我点心拿出来。”
“懒死你了。”这么说着,白鹭还是起身,顺手把刚攒了一碟的坚果放到珈蓝面前,然后走去厨房。
这回红鸾做的是需要冰镇的凉糕,一个个做的十分小巧,一口就能吃掉一个。外形看起来也十分诱人,半透明的水晶皮里包裹着水果馅儿,隐约能看出里面大颗粒的水果。
“不错啊。”白鹭将凉糕端放到茶几上,忍不住捏起一颗送进嘴里。
然后白鹭的脸就绿了。
看着白鹭的脸色,珈蓝默默的收回了伸过去的手。壹趣妏敩
白鹭艰难的将凉糕咽下去,缓了一会,才在红鸾布灵布灵闪着期待的目光中开口:“这个点心……你自己尝过吗?”
“没啊,食谱上说要冰镇过才能吃。”看白鹭的脸色,红鸾有点忐忑的捏了一个。“我是照着食谱做的,应该不会很差劲啊。”
刚放进嘴里,她脸不仅绿了,还有点发紫——憋的——她忍了忍,还是将凉糕吐进了垃圾桶。
红鸾发出了难以置信的尖叫:“这不对劲!明明他们都说好吃的!”
而白鹭非常擅长落井下石:“可能只是不想让你失望所以骗你而已。”
红鸾试图无理取闹:“你就不能也骗骗我吗?”
白鹭继续冷漠以对:“身为公主,狼王继承人,你得学会认清现实。”
红鸾扑到珈蓝身上颠倒黑白:“啊啊啊珈蓝你看白鹭又欺负我!”
凌在一边煽风点火:“鹭鹭都这么大人了还欺负人,羞羞!”
珈蓝则典型的帮亲不帮理:“红鸾还是个孩子,你一个大人跟她计较什么?丢人。”
白鹭假装泪奔:“嘤嘤嘤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一开始就不应该贪那一顿饭,如果我不贪那一顿饭,我就不会签那个卖身契。如果我没签那个卖身契,我也不会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滴地方。如果我不沦落到这么一个伤心滴地方,我也就不用受你们的气了……”
话刚说完,白鹭自己先忍不住笑了。
红鸾也忍不住了:“你这是哪个年代的台词啊,还能不能更土一点?”
白鹭假装一本正经的胡诌:“经典永不过时。这可是古话里流传下来的,自然有它的道理。”
红鸾翻了个白眼:“什么古话,我怎么没听说过?”
“这可是远古时期一个非常出名的人说的,他叫鲁迅,是浙江周树人。”
精灵后裔的地精族对植物非常敏感:“没听说过浙江周树这种树,灭绝了?”
“可能吧,”白鹭满脸遗憾:“能说出这么经典的话,这种树肯定十分睿智。”
几人对视一眼,忽然爆出一阵大笑,空气中充满了快活的气息。
白鹭比谁都更开心,他看到了珈蓝脸上发自内心的笑容。
从那件事后,珈蓝就再也没有好好的笑过了。现在看着珈蓝眼中的喜悦,他也像是放下了一颗压在心底的石头,不再时不时沉甸甸的难受。
欢乐还在继续,至于茶几上那盘凉糕,这只不过是微不足道的小瑕疵,不会有人理会。
欢乐的时光总是过的很快,等到凌晨2点看过烟花后,几人各自道过晚安回屋睡觉。
基地逐渐寂静下来,还保留了混乱的厨房中,一滩粘稠的黑色液体从紧闭的厨房门缝中流了进去,在流理台前聚成一个人形。
白鹭他们做饭也就算了,不能指望他们干洗碗这种活。用过的锅碗瓢盆,没吃完的饭菜,全一股脑的堆在流理台和水池里,等着天亮由托瑞管家收拾。
红鸾做的那份凉糕摆在最显眼的位置,因为没动多少,所以没和其他剩菜混在一起。
黑影捏起一枚放进嘴里,他的身形肉眼可见的不稳定起来,好久才勉强恢复。
他盯着这盘凉糕,做了很久的心理建设,才又捏着,一个一个的塞进嘴里,几乎不嚼的咽了下去。
等他吃完,液体身体几乎快要溃散。好一会才终于稳住,抖了抖,瘫到地上顺着门缝流了出去。
这一切神不知鬼不觉,毕竟也没有人会在意一盘原本就打算处理掉的凉糕的最终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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亲爱的老婆:
我给你写过很多信,但没有一封真正寄出。这一封,我也希望你永远也收不到,就好像我过去写过的那些信一样,被我拿回,然后烧毁。
你总是很聪明的,当你收到了这封信,我想你大约什么都明白了。
我这一生,自认为无愧于联邦,无愧于国家,无愧于人民,但对你,我有太多太多的亏欠。
十七年前,虫兽袭击了我父母所在的商队,他们再也没能回来。那是我人生中最灰暗的时光,是你陪着我走了出来。可我心中仇恨的种子从未枯萎,等我年龄一到,便强硬的和你分手,义无反顾的投入军旅。
其实那时,我很害怕,我根本不敢回头,我害怕看到你的眼泪,害怕看到你的痛苦,更害怕自己会因你而动摇。
我走的决绝,是因为我深知我见不得你伤心难过。可我也知道,我给不了你幸福。我要去的是一个十分危险的地方,我不知道我还能不能回来。如果我不能给你一份充满希望的未来,那么就选择放手,让你去追逐自己的幸福。
你知道吗?选择丢下你,与我而言也是痛苦万分。我以为我能依靠高强度的训练让自己疲惫到没有时间想你,可每当夜深人静的时候,思念就如同疯长的野草,在我的心中肆虐。我总安慰自己,时间能冲淡一切;但爱意却像美酒,越沉淀,越醇厚。
再次见面,是三年后。
那次,我在执行任务时负伤,获得了为期半年的休假。踏上故土,我再也抑制不住对你的思念,我想见你,哪怕你已挽上别人的手臂,哪怕你已为人妻,已为人母。
我不敢光明正大的见你,只敢在悄悄藏在你家周围,希望能在你回家时,远远看你一眼,这样就好。
那一天,我没有等到你。
我不知是该松气,还是该难过。或许你已经成家,不会再经常来娘家居住;或许只是不巧,你在外地工作或旅游,而我刚好与你错过。
我回了我自己的房子。
我以为三年未归,我的房子应该布满灰尘和蛛网。可我打开房门,看到的却是干干净净的室内,和穿着居家服,一脸错愕的你。
我怎么忘了呢,因为常年照顾我,我家的大门对你并不设禁。
你扑到我怀里,疯了一样的捶打,撕咬。我不敢动,也不敢抱你。但当你的泪水打湿我的肩膀,一边谩骂、质问,又一边哽咽着说想我时,我再也忍不住,将你狠狠拥住,恨不得揉进我的血肉。
我以为我是在放你自由。
但我只是个辜负了你的傻瓜。
我向你全盘托出了一切。
军人的天职是服从命令,而我又是最危险的边防军。等我休假结束回归营地,我们就又会像过去三年那样两地分隔。我以为我坦白这一切,你会知难而退,可你却说,你等我。
你说,无论多久,你都愿意等,等我退役,等我调入后勤,或者,等我想回来。
你说,你可以忍受等待的煎熬,但唯独不能忍受我对你说,不爱。
后来,你怀孕,我们结婚了。
当岳父将你的手放在我手中时,我还是有一瞬间的犹豫。但看到你的笑容,我将所有的忧虑藏在了心底。
我终究还是自私的,我用爱将你捆绑进婚姻之中,又用一个孩子断了你的退路。
假期结束,无论多么不舍,我还是要走了。当我选择了这条路时,舍小家就成了必然的结果。
我在巡航舰上几乎无法与外界联络,好几个月才能与你通话一次,一次也就短短的十几分钟。通讯接通时候的笑容,挂断时候的泪水,我们两地分隔,心却依然在一起。还有我们的茵茵,从一个皱巴巴的小猴子,慢慢的长开,越来越漂亮,越来越像你。
茵茵三岁的时候,我终于有了一次短暂的假期,得以回家和你们团聚。
你知道吗?茵茵躲在你身后,不认我这个父亲,指着墙上我们的结婚照说那才是我爸爸的时候,我又心酸,又高兴。
高兴的是,茵茵是个聪明机敏的姑娘;而辛酸的,是我未能尽到一个丈夫、父亲的职责,未能好好照顾你们娘俩。
相逢总是短暂的,不过一个月,我的假期就结束了。茵茵才刚认可我这个爸爸,抱着我的腿哭着不让我离开。你笑着跟我道别,可我也看得见你背过身偷偷的抹眼泪。
其实这么多年,我心中的仇恨早已化解。我那时想着,你再等我一段时间,等我这次任务结束,我就提交退役申请。然后,我会回到你和茵茵身边,我们开一家小店,偶尔我再接一些佣兵任务,我们平平淡淡的度过一生,再也不分开。
但我没有这样的机会了。
虫潮来袭,身为军人,我不能退缩,我必须拿起手中的武器,奔赴战斗的第一线。
写下这封信时,我不知道我能不能回来。可当你收到这封信时,我永远也回不来了。
对不起,我辜负了你的期望,辜负了你的等待。婚礼时,我许下了守护你一生的诺言,如今却食言了。亲爱的,不要等我了,找一个能一直陪在你身边,永远爱你的男人吧,也给茵茵找一个疼爱她的父亲。
我不是一个称职的丈夫,也不是一个称职的爸爸。不要告诉茵茵我的存在,她现在还不怎么记事,应该可以接受一个新的爸爸。
我希望你和茵茵能够幸福的度过剩下的人生,我会在另一个世界,永远为你们祈祷。
对不起,原谅我。
我爱你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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