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笃笃笃”
一阵敲门声响起，门里传来了一个青年男人温和的声音。
“请进。”
颜珊穿着一身干练的白色工作服，手里拿着一叠报告，轻轻地推开了门。
才刚刚开启一条门缝，就闻到了里面淡淡的幽香，她瞥视了一眼，一下看到了那边桌子上的香氛瓶。
房间里被收拾得整整齐齐，文件非常有规律的分成了很多叠，上面还有标签纸对它们进行了分门别类。
颜珊忍不住心里赞叹了一声。
局长果然是个干净整洁有品位的人。
根据局里的姐妹们说，局长年纪轻轻的，长得又帅，看起来也没有对象的样子，也不知道为什么还是单身。
颜珊也和姐妹们一样疑惑不解。
她听说局长会在无人的时候，一个人在办公室里和一个女人对话，可是从来没有人见过其他女人走进过局长的房间。
也不知道局长究竟藏着什么秘密呢....
林昊坐在电脑前，他眼前有五六个屏幕，上面跳动着颜珊看不懂的数字和图表。
他带着那副一如既往的金边眼镜，穿着和颜珊一样的工作服，只不过他的工作服前面还多了一个徽章。
上面写着“灾后重建局”。
虽然颜珊已经进来了，但是林昊并没有回头，似乎还在忙什么关键内容，手上的键盘不停地敲打着。sxynkj.ċöm
他眼前的屏幕也跟随着变化。
颜珊竟然也不出声，就这样静静地看着认真工作的林昊，等待着他先忙完。
“不好意思。”
林昊最后按下一个键，所有的屏幕都进入了锁屏状态。
他取下自己的金边眼镜，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后才转过身子来，看向已经等了好一会的颜珊。
“让你久等了。”
“没关系的局长，反正现在也都已经下班了，我又没事情。”
颜珊摆摆手，笑着说自己不要紧，她心里还在腹诽着：其实再多看一会也没关系。
“所以，是有什么事情吗？”
林昊重新把眼镜戴上，房间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颊上，在镜片上耀出反射的光芒来。
“这是上次《丧尸人权法案》的调查问卷结果。”
颜珊将手中的报告递了过去，林昊顺手接过，放在了桌子上看了起来。
“嗯....让我看下基本情况....”
看到林昊再次认真了起来，颜珊忍不住凑了过去，和林昊也一起看起来，准备随时回答他的问题。
意识到颜珊靠近的林昊，不着痕迹地稍微挪开了一点点距离，不过动作很小，颜珊并没有发现。
“的确，大多数人还是有这方面的顾虑的....”
“咦，关于观察期的设置大家倒是挺赞同的，而且还有人觉得长了....”
林昊一遍看着，一遍自言自语，然后打开了一块屏幕，在上面记录下来一些他认为的关键点。
他打字打到一半，忽然停下来，看向旁边的颜珊，后者被这突如其来的注视看得有些猝不及防。
想要偏过头去又舍不得。
“颜珊，你怎么看？”
林昊的眼镜微微有些落到鼻梁上，头上向后梳的头发一丝不苟。
颜珊看着林昊的样子出了神，然后才突然反应了过来。
“啊....？局长您问我？”
林昊点点头道。
“是啊，关于《丧尸人权法案》，我也想听听你的看法。”
颜珊的心砰砰乱跳，但她似乎早就想过这方面的问题，所以她开口就回答道。
“唔我觉得关于可以‘归化’的丧尸的定义还有些模糊.....”
“可能还需要设置更加具体的指标，同时把这样一套标准进行一定程度的实验之后，调整相关的数值，然后再.....”
说着说着，颜珊似乎就忘了自己的目的，开始真的滔滔不绝地讲起了自己对于《丧尸人权法案》的看法。
林昊听着颜珊的话，眼神逐渐变亮了起来，忍不住推了推快要掉下鼻梁的眼镜。
“很有道理，看来应该多和你交流才对。”
颜珊一听到‘多和你交流’，差点开心得蹦起来，只不过表面还是不动声色地说。
“随时欢迎局长找我~”
林昊点点头，不再说话，将这些报告整理了一下，准备收起来慢慢看。
忽然意识到身后的颜珊还没有走，忍不住回头问道：
“你还有事吗？”
颜珊有些慌张。
“啊....我.....”
忽然林昊像是看到了什么东西一样，走了过来，来到颜珊的旁边。
颜珊一下子心跳加速了起来，甚至开始脑补起来那些言情小说里的剧情，紧张得脸都红了。
可林昊只是指着她工作服旁边的一颗扣子说道。
“这颗快要掉了，你可能没注意。”
林昊的眼神里充满着平静，仔细看过去，还有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感觉。
颜珊也注意到了林昊的样子，心中翻腾起的小九九一下子熄灭了下去。
“谢...谢谢局长。”
她似乎心情有些低落，原本还以为自己是特别的，现在看来也并不是。
可她还是想要勇敢的试一试，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告诉自己。
‘颜珊，别忘了你今天的目的！’
那边林昊忽然重新打开了所有的屏幕，然后坐在了椅子上。
颜珊被他的动作吸引，下意识的把目光投过去，忽然感到自己的呼吸一窒。
那些屏幕的桌面上，全都是同一张照片，是一对年轻男女的结婚照，而新郎正是林昊。
他带着现在这副金边眼镜，在照片上露出局里从来没有人见过的温柔笑容。
这一刻，那邀请局长共进晚餐的念头只在瞬间也熄灭了。
颜珊感觉自己脑袋有些懵懵的。
林昊的敲键盘的噼里啪啦的声音很快重新响起来，那些屏幕的桌面也都被各种图表和代码所取代。
“局长您....已经结婚了吗？”
问出这个问题的时候，颜珊在内心里不停地对自己大声喊叫：
‘喂！！颜珊！！你在问什么奇怪的问题！！！’
“嗯？”
林昊转过头来，刚想要说点什么，忽然看到了颜珊的神情，忽然意识到了。
然后他没有作任何解释，只是轻轻地点头说道：
“嗯。”
他的话语才刚刚落下，颜珊就非常尴尬地急忙抢过了话头：
“啊今天天气真好，也不早了，局长我先去吃晚饭了，您慢慢忙！！”
没等林昊再说什么，颜珊像是地板烫脚一样，连蹦带跳地仓皇逃走了。
“啪嗒。”
一把关上了林昊办公室的门，颜珊靠在了门后，捂着自己的脸，感觉脸上在发烧。
自己....也太丢人了....
“咕噜咕噜.....”
她的肚子发出向往晚餐的呼唤声，将她拉回了现实来，颜珊拍了拍自己的脸颊，让自己重新振作起来。
算了，还是先干饭吧！！
她走到了电梯旁边，按下了电梯按键，准备前往食堂。
“叮咚~”
电梯在她按下↓之前就已经抵达了，她刚刚按下的↓键也再一次灰掉。
门缓缓地打开，里面竟然是两个漂亮得无法用语言形容的女孩。
她们两个都是一头银色长发，长相几乎一模一样，只不过一个的眼眸是湖蓝色的，另一个是琥珀色的。
白净的肌肤，小小的琼鼻，樱色的嘴唇，穿着漂亮的裙子，其中一个还带着一顶画着手术刀的黑色棒球帽。
颜珊走到电梯里，看着两个朝着林昊办公室走过去的倩影，满脑子都是疑惑。
这是双胞胎？来找局长干嘛？难道是女儿吗？不对，年龄也对不上，稍微大了点。
唔.....还是想想今晚吃啥吧。
颜珊没有多想，已经开始思考起了今天食堂的菜品来。
林昊坐在办公室里，原本满屏幕的图表和代码已经全都消失不见了，但是他的电脑发出了满负载运行的风扇声。
有什么非常吃资源的程序似乎在运行。
他就这样呆呆地看着桌面上，那张他和林小绿的结婚照，陷入了深深地思考。
“你又在发呆了。”
屏幕上忽然弹出了一个窗口，上面只有一串声音的波纹，正是从这里发出这个女性的声音。
林昊忽然笑了起来，身子向后仰倒，靠在了椅子上。
“在看我们的照片。”
“是那张结婚照吗？”
屏幕中的女声发出了疑问。
“光知道看照片....也不来找我说话。”
还没等林昊说完，她似乎又接了一句。
“刚才那个小姑娘，看起来对你有意思呢，怎么样，不考虑考虑？”
林昊的表情有些尴尬，只能苦笑着用脚转动着椅子。
“别开玩笑了小绿，是我没有注意好距离感，后面我会注意的。”
“哼。”
屏幕里的女声调皮的哼了一声，也没有继续说话了。
林昊瞥了一眼右下角的日志，程序似乎进入到了暂停状态，要等待着他再次开启话题。
“笃笃笃。”
敲门声再次响起来，这下就连林昊也不知道是谁了。
“哪位？”
他的手已经放到了键盘上，准备把屏幕重新全部锁起来。
“是我。”
门外响起来一个清冷的声音。
林昊一听，又重新躺到椅子上，一副放松的样子。
“进来吧~你什么时候也学会敲门了？”
宁雨拧开了门把手，带着宁萱一块走了进来。
“是不是要走窗户你才比较习惯？”
“不，通风管道才更有你的风格，咦....？”
林昊将椅子转了过来，忽然看到宁雨旁边多了一个和她长相相似的女孩。
“这位就是你说的.....”
“宁萱，我的妹妹。”
宁雨牵起宁萱的手，向林昊介绍道。
两人寒暄了一阵，宁雨带着宁萱走到了林昊电脑旁边。
“来朋友了？”
电脑屏幕中的声音波纹再次有了反应，那女声发出新的疑问来。
“是啊小绿，这是我的朋友，宁雨。”
“你的女性朋友还真不少....”
屏幕传来一个醋意满满的声音，林昊只能尴尬的笑着。
“这是....？”
宁雨好奇的看着林昊屏幕上的程序，她刚刚分明听到林昊叫它小绿。
“这是我新开发的AI程式，名叫Refrain。”
林昊解释道。
“可以通过脑机接口提取你脑海中关于某个人的记忆。”
“将那个人的声音全部提取出来，通过多层神经网络训练，模拟出那个人的声音。”
“以及通过你们所有的交流和对话，转化成文本，分词，然后做成向量.....”
“停！”
宁雨阻止了林昊继续解释实现细节的行为。
“简单来说，这就是你在你自己身上做的实验。”
“是的，我提取了自己关于小绿的所有记忆。”sxynkj.ċöm
林昊点了点头。
“喂，你又说我是AI，我不理你了。”
屏幕那头传来抱怨的声音，然后果真再也不说话了。
“还挺真实，你后续打算怎么办，给她制造一副身体吗？”
宁雨用手托着下巴，思考着Refrain的用处。
林昊听到宁雨的问题，笑着回答道。
“唔....这个看情况，我自然是想的，不过它还有个更大的作用。”
“在这场灾难里，应该有无数人也同样失去的亲人。”
“如果能够通过这样的方式，让他们能够重新见到自己的亲人，哪怕只是根据记忆模拟出来的AI。”
“当那个人能够重新站在你面前，用你熟悉的声音，和你说话，和你打趣。”
“也许可以缓解一些这灾难对人们造成的伤害呢....”
宁雨听得出神，没想到林昊已经想得这么远了。
“还真是你的风格，但听起来很棒。”
她没有吝啬自己的赞美。
“说起来，你今天来找我是？”
林昊忽然转头看向宁雨，不明白她今天带着妹妹来找自己做什么。
“给她换一具身体，她想要去掉身上那些义体化装置。”
宁雨抬起了宁萱的手臂，那手臂瞬间变换成了散发着寒芒的刀刃，然后又重新变回了手的模样。
林昊有些不解。
“这身体不好吗？恐怕要比普通人还要活得更加长久....”
“我也是这样和她解释的，可是她说想变成一个真正的人类。”
宁雨摊了摊手，捉起妹妹的发丝就玩了起来。
“姐姐...要是麻烦的话，要不....”
“欸...打住。”
宁雨阻止了宁萱的退堂鼓，然后一拍林昊的肩膀。
“这家伙可是很厉害的，你看他整的那个AI，什么向量，什么网络神经的....”
“是神经网络....”
林昊有些无奈地纠正宁雨，然后转头看向宁萱。
“你确定吗？是因为义体化装置影响了情感表达吗？”
“而且一旦改造回去，你可能再也无法重新义体化了。”
随着现在的研究越来越多，人们逐渐发现了义体化对于人类的一些负面影响。
“嗯。”
“我想变成一个有血有肉的人。”
宁萱看向宁雨，挽住宁雨的手，轻轻倚靠在宁雨的肩膀上。
“陪在姐姐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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