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之下,曹植的府邸内。
曹植与杨修相对而坐,两人的面前摆放着炭火盆,火盆上放着烤盘,盘中烤肉散发出诱人的香气。
肥美的羊肉在火光下微微泛着金光,油脂滴落在炭火上,发出“滋滋”声响,空气中弥漫着一种难以言喻的香味。
杨修显得心事重重,闷闷不乐,面前的羊肉已经微微有些发糊,他也没有夹起来。
曹植看出了杨修的状态不对,上前用筷子将羊肉夹起,放到了杨修面前的小碗中,低声地招呼着:“德祖,肉都熟了,怎么不吃?”
杨修这才回过神来,连声道谢:“有劳公子。”
曹植打量着杨修,关切地询问道:“德祖,从刚才开始,你就一直心神不宁,是有什么心事吗,不妨跟我说说。”
杨修轻声地叹了口气:“还能是什么心事,自然是因为此次徐州回来之后的结果。”
曹彰没有完全明白杨修的意思,好奇地问道:“徐州我们不是得胜而回嘛,你有什么可心烦的?”
“是大胜,可胜利之后的封赏呢?子文可是直接晋升为后将军,可以开府,还封为冠军侯,这可是无限荣光的事情。就连那个刘备,都被认作了皇叔,封了个左将军,可公子你呢?居然什么封赏都没有?”
“唉,本来徐州之战就主要是子文哥哥的功劳,是他统领全军转战四方。至于刘使君,他也的确是不少力,他们得到封赏也在情理之中啊!”曹植生性单纯,并没有觉得有什么问题。
“他们是有功劳,可难道公子你就没有吗?别忘了,要不是公子的巧计安排,吕布怎么会出兵攻打刘备,司空又怎么有顺理成章的出兵机会,这些难道不是功劳吗?就算别人不记得,司空也应该记得啊!”杨修愤愤不平地说道。
“父亲事务繁多,或许是忘记了,又或者是觉得这份功劳,与子文哥哥和刘使君相比实在是太小,无法相提并论吧。”曹植想了想,替曹操找着开脱的理由。
“公子,事情绝对没有这么简单!你想想,过去司空最为疼爱和欣赏的就是你,可这次他居然只想着为子文公子争取晋升,却把你全然忘在了脑后,这说明了什么?”杨修有些着急,大声地提醒着曹植。
曹植听了杨修的话,也隐隐地有了一种危机感:“德祖,你的意思是,父亲现在已经把全部心思和注意力都放在了子文哥哥身上,已经开始忽视我了?”
杨修使劲地点着头,提醒着曹植:“没错,这是我最担心的事情。如今子桓公子远在雒阳不能归来,不能对子文公子形成掣肘,若是再任由事态继续发展,不能等到子桓回来,只怕这世子之位就已经尘埃落定,所以公子你必须要采取行动啊。”
曹植很是无奈地说道:“德祖,你总说要采取行动,可我现在又能做些什么呀?”
杨修沉思了一下说道:“司空接下来要面对的必定是来自袁绍的威胁,这次我们必须未雨绸缪,提早行动,争取在司空与袁绍的对决中抢得先机,立下功勋。”
“还有,公子你现在的势力单薄,单靠一己之力想要和子文公子争夺,的确是非常吃力,我们必须要想办法找个盟友,联手对付他才行。”
曹植思索了一下后说道:“袁绍在河北,势力庞大,父亲实力远逊于他,我纵使想立功也不知道做些什么好?至于盟友,我也想不出可以找谁呀?”
杨修听到这里却笑了:“公子,你难道忘了我和袁绍的关系吗?我可是袁绍的外甥,若是我利用这层关系做一些事情来相助司空,应该不难吧。这件事,你先不必心急,容我想好详细的计划,再和你商议如何展开。”
“至于盟友,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你好好想想,除了你之外,还有谁不希望曹彰成为世子?!”杨修压低声音提醒着曹植。
曹植恍然,低声说道:“你说的是子桓兄长?”
“当然是他。他和子文之间的争斗咱们都一清二楚,司空不过是顾及脸面,才不愿将手足相残的事公开。子桓可是司空的长子,却因为子文的关系被发到雒阳去修宫殿,开荒地,你觉得他心里能平衡吗?”
“他毕竟是司空的长子,背后有曹氏宗族和士族的支持,身边还有曹休、曹真的帮助,如果我们能和他联手,就具备了和曹彰抗衡的实力。”杨修向曹植做着解释。
“子桓兄长倒是的确具备和子文兄长争夺的条件,可问题是他也同样是世子的有力竞争者,跟他联手,对我们未必有好处吧?就算击败了子文,也是他成为世子的机会更大,这种联盟还有意义吗?”曹植有些担心地询问着。
“联盟有很多种,但无论用何种方式,都是建立在双方都能获得利益的基础上,这联盟才有存在的意义。现在子文一家独大,我们需要借助子桓的力量来平衡,如果我们可以利用他们的争斗,让他们两败俱伤,你不是就可以脱颖而出,重新获得司空的青睐,在世子之争中取得胜利了嘛?”杨修向曹植解释着自己提出和曹丕联盟背后的意义。
曹植沉思了片刻说道:“你这样说,倒是有几分道理。只不过子桓哥哥性格狭隘,只怕他未必愿意和我结盟。”
“曹丕是个聪明人,只要我们现在给他抛出的条件,对他有利,他应该会清楚,目前的情况下,跟我们结盟对他更为有利。当然,无论是曹丕,还是我们自己,都会根据未来局势的变化,来觉得这结盟到底持续到什么时候,又什么时候翻脸。”壹趣妏敩
“这就如同战国时期的诸国,到底是合纵还是连横,也都是根据自身情况来随时调整,不然何来的朝秦暮楚之说?但只要现在我们能通过联合,先限制住曹彰的发展,那这个联盟就有意义,成功的机会也会很高。”杨修向曹植做出了解释。sxynkj.ċöm
听完了杨修的解释,曹植缓缓点头:“德祖你这么说,倒是很有道理,那你觉得,我们该如何去开展子桓兄长的联盟。
“既然我们是提出联盟的一方,自然是我们先要拿出诚意,给他一些好处。还有几日就要过年,这该是团团的日子,可我看司空似乎并没有将他从雒阳召回的意思。我看,公子可以在这件事情上动动脑子。”杨修向曹植提出了自己的建议。
曹植恍然,点了点头:“明白了,回来以后,我还没有去拜会过母亲,明日一早我就去见母亲,过年了,还是一家人欢聚一堂才好!”
杨修见曹植开窍,露出了笑容,正好他面前的烤肉又已经烤好,他赶忙夹起,送到了曹植的面前:“公子,您看,这次的火候刚刚好,正好可以享用!”
曹植明白杨修话里暗含的意思,点头:“放心,我自会掌握好分寸火候。”
两人心照不宣,一扫之前的愁云,一起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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