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娑树影,在窗帘上摇晃。
虽然时值盛夏,但因为是气候宜人的沿海城市,晚上入睡,沈景时也没开空调,只开了窗户,放夜风进来。
只他睡的迷迷糊糊的时候,身上好像压过来个东西,沈景时热的直冒汗,想翻身又翻不动后,醒了过来。
刚睁开眼睛,就看到紧紧环在他身上的两条手臂,传来咚咚跳动的胸膛和额头同时抵在他的背上。
都不用回头,沈景时就知道是谁。
“你又想干嘛。大晚上的——我还要睡觉。”被热醒的沈景时很不高兴,一面说,一面用手肘往后抵倒悬紧贴过来的胸口。
倒悬声音闷在他的后背上,“让我抱一会。”
沈景时听出了他语气里的消沉,回过头想看他一眼,“怎么了?”
“医院给我打电话,让我把奶奶接回去。”
“剩下的时间,让她尽量开心点。”
年纪大了,都有这么一天。有再多的钱,也买不了命不是。沈景时重重的呼出一口气后,伸出手臂,用遥控器把空调制冷打开就不动了。
只被个男人抱着,还是个对自己有企图的男人,沈景时也彻底睡不着了。他只能跟倒悬说话,问他,“你是不是想哭啊?”
“想哭就哭,我又不会笑你。”
“奶奶年纪也大了,你已经做的够好的了。”
倒悬默不作声,收紧了双臂,到最后,甚至勒的沈景时胸口都有些发闷了。
沈景时不好直说,就借着伸手扶住他的手背,摇晃安慰的功夫,让他撒开了一些,“明天我跟你一起去医院接奶奶。”
“好。”掺杂了一丝哽咽的乖巧答应。
“睡吧,明天早点起来。”在房间里空调运作发出的细微声响中,沈景时因为倒悬紧贴上来的胸膛而热汗涔涔的背部,也终于得到了一丝缓和的凉意。在这样逐渐舒适起来的环境下,沈景时又睡了过去。
……
在医院住了个把月,奶□□发又稀疏了不少,银白色,薄薄的一层,盖着头皮。看着叫人心里发酸。但老人家看着还是那么慈祥。
倒悬征询奶奶的意见,说想把她接到身边来,沈景时跟着附和,老人家却不愿意。说想回去住,清净。倒悬也是看她意愿,老人想住哪就住哪,大不了以后多跑几趟,多去看看。
也是和那几个照顾自己的护工有了感情,奶奶还特别叮嘱,还要之前那几个护工,不要再换新的了。倒悬一一都答应了。
奶奶还问了之前的老屋。沈景时这一外人,插不上嘴,就听着他们两人说话。他从奶奶嘴巴里,听出了念旧,缅怀的意思,倒悬也听出来了,说等会去一趟老屋,把里面东西都带过来。
奶奶先说,都是些旧东西,没必要,但又实在想的慌,又小心翼翼说,别耽误他工作。沈景时一下想到自己奶奶了,按了下鼻尖,笑说,“奶奶,我们公司放假,耽误不了工作的。”
奶奶这才放心,还絮絮交代,家里老缝纫机旁边还是哪里,有个嫁妆箱子,让倒悬看见了就拿过来,没看到就算了。
倒悬把奶奶送到休养的别墅,安排好护工就去了,沈景时跟他一起去的——去了之后,看到老宅,沈景时反正是吓了一跳。
比他之前住的地方还破,就那种废弃厂里的老式平房,荒草丛生不说,屋脊都塌了一块,开门进去,一片狼藉,正对着门还有个贴在墙上的观音画。沈景时跟着倒悬进去,看他进了进门右手边的那扇房里找东西。
“这是你老屋啊?很久没回来过了吧。”看起来跟十几年没人住一样。
“四五年了吧。”蹲在地上翻东西的倒悬回道。
沈景时看到柜子上有几张塑封的照片,塑料上都沾上斑驳锈迹,黏在柜子上了,里面的照片却仍旧鲜妍——是张证件照,还是个小胖墩。
“这是谁啊?”沈景时想轻松点,就拿了给倒悬看。
倒悬说,“我。”
“你?”沈景时又比对了一下照片上小胖墩的五官和倒悬的五官,真的,一点都不像,“真是你啊?”
“嗯。很吃惊吧。”
“是有点。”
“我大学之前,都这么胖,都这么丑。”sxynkj.ċöm
“也不丑啊,就是有点胖。”沈景时说。
“这句话要不是你说,我真会觉得是假话。”倒悬抱着个找到的箱子站了起来。
沈景时觉得他这句话说的有点奇怪,刚想问,看倒悬往外走,也就没来及问,跟着就出去了。
……
奔波了一天,开车回去还得俩小时,在开车回去的路上,沈景时饿的实在受不了了,买了俩肉夹馍,分了倒悬一个。
“先垫垫,得□□点才能到家呢。”沈景时反正是饿了,几口下去,肉夹馍就下了肚。
倒悬吃的很慢,坐在窗边,车窗外和市中心截然不同的旷野,是夜幕低垂的深蓝色,他咬了一口,目光也跟着在这一片深蓝中忧郁的动荡了一下。
“是不是不好吃啊?”看出他心情不好的沈景时,故意开口想打破一下包裹他的负面情绪。
倒悬回过头来,恰经过一个路灯,路灯一晃而过,他眼中也想星光那样熠熠闪烁了一下。
沈景时突然被他这毫无防备的模样,弄的心脏挛缩了一下。这当然不是心动——就类似于,艺术家突然看到了一个极其漂亮的瞬间,艺术灵感像是烟花一样开始滋滋乱窜。可沈景时不是艺术家,他只是觉得这么看过来的倒悬,很漂亮,很惊艳。
“很好吃。我只是吃的比较慢。”察觉到沈景时怔愣的倒悬问他,“为什么看着我?”
“看你长得帅不行。”
倒悬很斯文的咬了一口油腻腻的肉夹馍,隔着塑料袋,小口小口的咀嚼,他的眼睛也随着车窗外的路灯忽明忽暗。
“干脆拍个视频好了。”出于职业习惯,沈景时开始找手机,“你口罩是不是在外套里啊?”
“嗯。”看着沈景时翻身去车后座去拿他的外套,倒悬说,“不用戴口罩。”
“啊?”
“你不是说,觉得我长得帅吗——那就这么拍吧。”m.sxynkj.ċöm
沈景时说,“我拍了是要当更新发的。”
“我知道。就这么拍。”
沈景时终于反应过来了,“你要在网上露脸?”
“不行吗?”倒悬反问。
“行啊,就是——”挺突然的。
在倒悬的应允下,沈景时拍了他第一次露脸的视频。很接地气,在这啃肉夹馍,奈何年纪轻轻,又长得一张帅脸,即使不精修,不打光,也帅的一塌糊涂。沈景时看着成品,啧啧赞叹,“我拍照真的牛比,给你拍成天仙了。”
这一整天,都显得郁郁寡欢的倒悬,一边咀嚼塞到嘴巴里的肉夹馍,一边垂着眼睫笑。
“哎呀,我还以为路上还有卖别的吃的呢——早知道什么也没有,多买几个肉夹馍也行啊。”
倒悬把自己手上的肉夹馍递过来,“给你吃。”
“我不吃剩下的。”沈景时拒绝的相当不委婉。
倒悬也不生气,用油腻腻的塑料袋,捏着一角,把肉夹馍转到没吃的那一边,“这里,我没咬到。”
“吃的就别分了。”还饿着肚子的沈景时加快了车速。
“我有的,都会跟你分。”倒悬说着,主动喂了过来,沈景时晃着头,说,“开车呢开车呢,你别搞得我撞出护栏。”
听他这么说,倒悬才收回手,自己一小口一小口的吃了起来。
……
前段时间,沈景时把账号交还给倒悬了,倒悬拿了发了几个视频,又把号给他了,说自己忙,让他再接管一段时间。
沈景时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
也是因为倒悬现在没花太多心思放在拍视频上了,热度显而易见的下降,沈景时是个操心的命,怕流量下滑,影响倒悬的收入,就拿倒悬之前拍的那个露脸的视频问倒悬能不能发。
倒悬说随便发。
沈景时知道他露脸,绝对能把下滑的热度拉回来,但他还是有点犹豫不决,“你真要露脸?不会影响你什么吧?”
倒悬看他紧张兮兮的,就直接跟他坦白了——一开始他拍视频不露脸,是因为自己有些自卑。因为以前很胖嘛。后面决定露脸的时候,粉丝根据他的穿着,根据别人曝光他的学校,找到了他。那时候倒悬奶奶的身体就不怎么好,粉丝找上门,又弄那种偷拍的无人机,又在他家外定时定点的蹲着,把他奶奶闹到医院去了。倒悬一气之下,走了法律程序,把闹的最凶的直接送进去吃了几个月国家饭。也因为处理这件事,倒悬断更了好几个月。
这事沈景时有印象。
他也恍然大悟,“怪不得你直播穿的衣服都不穿出门。”甚至还有直接丢的。原来是这样。
“现在就已经是无所谓了啊。”毕竟现在他奶奶不和他住在一起。当然,最重要的是——他要向那些‘颜乘’宣示一下对沈景时的所有权了。
不露脸,谁都可以是倒悬,谁都可以和沈景时做网络情侣。但露脸了,就只能是他的。
沈景时浑然不觉,“那我发了。”
“发吧。”
作者有话要说:我哪里敢说话,我直接拔毛下锅,生片自己做一桌乳鸽十八吃
小剧场:
倒悬:这一卷还有谁?【bgm:无敌是多么的寂寞
肖歧/肖胤:还有我
谢闵:【不那么自信】还有我……吗?【看渣作者
渣作者:【眼神坚定】还有你,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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