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息玄已经出了城门,却被昨夜安插在宫中的内应追了上来,内应翻身下马,附在他身边一通耳语。
“皇上没死?”赵息玄勃然变色,“此事当真?”
“千真万确,太子与三皇子都被关押起来了!”
赵息玄扶着车壁,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大人,回府罢!”
既然皇上无恙,他便还是那风光无两的赵大人。只不知是一夜历经几度骤变还是如何,他心中竟没有感受到权势失而复得的狂喜。
看赵息玄不动,下人又叫了一声,“大人?”
在那一个恍惚间仍旧想要一走了之的赵息玄被这一声叫的清醒过来,他看了一眼前方坦荡的官道,又回头望了一眼繁华的京城胜景,“回府。”君子隐于野,安于富,他却不知餍足,一旦有任何机会,就不会放弃追求更多的权欲荣华。
马车在官道上调头时颠簸了一下,赵息玄下意识的伸手去扶了一下身旁半人高的箱子,生怕它磕着碰着。
……
回府之后赵息玄便径自回了房间。一夜未眠,免不了有些倦怠,他命人拿来香丸,放到鼻子下深深一嗅,眉眼间的倦怠之色一下散去了不少。
两个下人合力将那口半人高的箱子搬进了房中。
“大人,您休息吧,小的再去宫门口打探打探。”身旁下人殷勤道。
赵息玄‘嗯’了一声,眼角的余光却一直望着那口箱子,“都下去吧,没有我的吩咐,谁都不许进来。”
“是。”将箱子搬进来的下人带上门退了出去。等门外的脚步声远去,坐在桌前的赵息玄才起身走到箱子旁,伸手将箱子打开。
箱子中的楼西胧半边面容已经陷入了流沙一样的明珠中,赵息玄弯腰将他抱起,夹在他衣裳里袖子中的珍珠就噼里啪啦的掉了一地。
被平放到床榻上的楼西胧脸上与手臂上还有叫那些坚固的珍珠压出来的红痕,赵息玄看着心疼,握着他的手,从滑下的袖子里吻他手臂上的印迹,“昨夜仓促,实在为你找不到更好的容身之处。”
楼西胧还在昏迷中,自然不会回答。
赵息玄扶着他的手臂,看他这雪腮香鬓,雾发烟眉,越看越觉得美。他在青州时就贪图楼西胧的美色,到了京城后得知楼西胧身份尊贵,他虽是不敢放肆,但早就在心里肖想他万遍。
如今人就在他的房中,在他的榻上。
他趁乱将他从宫里带来出来,又怎么有还回去的道理?只要杀了那几个与他同去的人,就再也不会有人知道这在宫变中失去下落的四皇子,原来是在他的府上。
赵息玄越想越觉得兴奋,颤颤手指抚向楼西胧的腰带。
这为了美观松松垮垮系在腰上的绳结,只轻轻一勾就解开了。赵息玄心如擂鼓,捉着衣服边沿轻轻向旁侧掀开。
衣裳里还有一层亵衣,在外面的衣裳掀开时带偏了一角,露出一截腰上的皮肤。赵息玄正欲再解,楼西胧放在身旁的手忽然动了动,赵息玄知道他要醒了,只他这个时候胆子大,他只蒙了楼西胧的双眼,便继续去解他的亵衣了。
温热的贴身衣物下便是削肩膀,美脖颈,加上乌发云似的堆在脖颈下,愈发显得他肤若凝脂,腰身绰约。
无力搭在身侧的手忽然扶住了床沿,反应过来的赵息玄连忙捉住他的手,拉长双臂压在楼西胧的头顶。他想去找掺了迷药的手帕,只摸入怀中时才发觉,自己回来便换了衣裳。
“你是谁?”
“放开我。”
才醒来的楼西胧,声音都不若往日的清朗。
赵息玄虽然知道他力气小,只他也是一介文人不敢托大,便将楼西胧的腰带拽起来,绑住他的双臂,而后只用一只手压着,另一只手去拿床边昨夜还未烧尽的香炉。
香炉四角还袅袅生出些雾气,赵息玄将香炉放到楼西胧的肩上,自己含了一颗醒神的解药,看迷烟袅袅中楼西胧偏头躲闪的模样。
因为已经烧了一夜,烟雾已经很小了,即使放在楼西胧面前,一时半会也难以发挥效用,赵息玄有些心急了,拿起香炉轻轻一吹,雾气吹拂在楼西胧的面容上,那层层薄纱似的雾,覆着那秾艳的一张脸,一闪而逝间,便如那从野艳志怪中探出脸的美艳狐妖。赵息玄也是色令智昏,不等他失去意识便攀过去焦灼的吻他的脖颈,他感到从楼西胧鼻腔喷出的气息吹拂在他的鬓间,一时叫他心神荡漾,双臂伸进楼西胧的肋下,托抱着他的脊背,沿着脖颈往他面颊上吻去。也幸而楼西胧很快意识不醒,不然怎能容忍自己叫人这样轻薄。
“大人——”
“大人——”
眼见着赵息玄将靴子都急急的脱了从床帐里甩出来时,门外忽然传来家丁的声音。
赵息玄不欲理会,偏偏那家丁不识趣极了,一面喊一面捶门,“大人,宫里传旨让您即刻进宫!”
面色通红的赵息玄粗喘着从楼西胧衣裳里抬起头来,他生的斯文,然而在床笫之间却仍旧与市井流氓没什么区别,将被子拉起为楼西胧盖好之后,赵息玄咬牙起身走到了门口。
“大人!”
“大人!”
门从里面打开了,已经整理好衣服的赵息玄站在门里,神情阴鸷。下人被他这副模样吓的半晌不敢做声,还是赵息玄闭眼将那涌上心头的杀意平复,才嗓音低哑的开口,“知道了。”说罢,他才带上门走了出来。
……
换上朝服的赵息玄进了宫,他本以为皇上召他,定是问与高贵妃相关的事,他在路上都已经想好了措辞,没想到到了御书房隔着帐子跪下,里面的人却半晌没有开口。
就在赵息玄踌躇着抬头观望时,宫人将落帘向两侧拉开,赵息玄连忙将头垂下,不敢直视天颜。
从明黄的落帘里走出来的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白底白面的靴子,鞋面上绣着一只引颈的鹤。
这靴子……
赵息玄抬起头来,面前之人不是皇上,是个令他万万没有想到的人。
站在他面前的林明霁垂眼看他,长长的眼睫垂覆向下,有一种睥睨的味道。
怎么会是他?
帐子里在此刻传来老皇帝的咳嗽声,“免礼罢。”
“谢皇上。”起身的赵息玄看着退到一旁的林明霁,心中不免有些惴惴起来。
“听说,你与林侍郎是旧识,二人一同入京赶考,也一同高中。”苍老的声音自帘子里传出。
赵息玄虽垂眼回了一声‘是’,但心中已经是掀起了轩然大波——侍郎可是官至二品,这林明霁何以摇身一变登上了如此高位?
林明霁已经换上了侍郎的衣服,京中文官,胸前皆绣飞禽花鸟的纹样,他年轻俊美,这一身又显出几分尊崇来。
“朕召你前来,是想问问高贵妃的事。”皇上已然知道赵息玄是高贵妃亲信的事。
赵息玄早已准备好说辞,见皇上果然问起,便略说自己如何得高贵妃赏识平步青云,详说高贵妃如何命丧皇陵,三皇子目睹后又如何悲痛欲绝,说到最后他还长叹一声,“臣怕三皇子伤心过度,昨夜想进皇宫,却不知为何被拦在了宫门外。”寥寥几句,便将自己摘的一干二净。
沉浸在高贵妃惨死的悲痛中的皇上自然没有注意他讨巧的言辞,沉默良久之后吩咐旁人,将高贵妃的尸身暂从皇陵迁出,加封后再风光大葬。
赵息玄见皇上没有追究自己的罪责,心中正暗自庆幸,却察觉一道目光自旁侧望来,抬起头,竟是林明霁斜视着他——仿佛是洞悉了他的心中所想。
此时又有人从御书房外进来,皇上问他,“找到四皇子的下落了吗?”
提到楼西胧,赵息玄的耳朵竖起来了一些。
“奴才已经加派了人手,只四皇子……好像已不在宫中。”
皇上追问,“可有人知道下落?”
“奴才都询问过了,没有。”
听到这‘没有’二字,本来因为林明霁高升而愤懑的赵息玄,此时又得意起来——你官至二品又如何?你想要的人还不是我的。
两个儿子重伤,属意的四子又下落不明,老皇上咳嗽几声后终于想起了还在外面候命的赵息玄,便摆手道,“你下去罢。”壹趣妏敩
“臣告退。”赵息玄正欲退出御书房,林明霁却忽然面向皇上道,“皇上,臣与赵大人是旧识,许久未见,今日相见想叙叙旧。”
皇上应允了。
已经退到门口的赵息玄眉头一皱。
二人并行走出了御书房,只说要与他叙旧的林明霁迟迟没有开口,还是赵息玄虚伪至极的捧了一句,“几日不见,想不到林兄竟成了皇上眼前的红人,以后,还要请林兄多多提携。”
林明霁看他一眼,风雅眉目微微斜斜挑开,带几分微妙笑意似的,“你我相识一场,这是自然。”
“那就多谢林兄了。”赵息玄知道林明霁入宫是为楼西胧,只眼下楼西胧下落不明,他或许都不知,他这位追寻的四皇子,如今已经成了他的帐中蝶,“方才听皇上说,四皇子下落不明?”
“难道是昨夜——”
“昨夜?”
赵息玄这才想起自己在皇上面前的说辞是自己昨夜想要进宫,被挡在了宫门外,他应该不知道昨夜的宫变才是。在他找寻借口想要将这句话圆回来时,林明霁已经不在意似的开口,“提起昨夜,我该向赵大人道谢才是。”
赵息玄问,“谢从何来?”
“昨夜三皇子逼宫,宫中大乱,赵大人心系四皇子,竟不顾自己安危入宫将四皇子带走避祸。”
赵息玄脸色一僵——他如何得知?!
“如今风雨皆定,还请赵大人将四皇子送还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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