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雅轻哼一声:“仆散氏,你说你不懂,你为何要让人在我的院中种下此物,你平日几乎不来我院中,种在我这里也你也看不见,此番理由实在是太牵强。而且我院里的百合是外头花园里数量的十倍不止。”
“李娘子,当初下令全院栽培的人是大王,我一个小娘子有什么权力让全府上下都听我的?我只是生辰时,向大王提了一嘴,未曾针对于你,你若要找麻烦,便找了当初载花的人。”
她说完转而向完颜雍:“大王,若您不信妾,妾现在身怀有孕,您看……”她手指着一片花坛说:“这一大片百合,从几个月之前都栽了,若我知道此花会令女子滑胎,我自己会先除掉这些东西,因为会伤及王嗣,此番不是搬石头砸自己脚吗?”
完颜雍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确实密密栽培了一大片的百合,于是心中有些动摇,这时仆散氏乘胜追击般的辨驳:
“还有,妾的百合未必就是李娘子流产之因,妾自己怀着孕,前几个月最是胎象不稳,妾每日闻着百合花,也从没有什么不适,李娘子小产之因还是问问太医是何故,总之与我实在没有多大关系。”
完颜雍又将矛盾转移到楚太医身上:“楚太医,你为医者,伺候娘子多日为何没有在意娘子院中的百合?还有娘子小产到底是什么原因。”
这时楚太医走上前来,拱手而道:“大王,并非臣不在意,臣的嗅觉实在是不灵敏,臣来伺候翎娘子也没有闻出此味,实在是这方面的缺陷,以酿成大错。但,臣以为,李娘子小产,确实因为娘子曾骑马千里为追回国妃娘娘所致,在路上受了颠簸和风寒。百合只是恰巧出现的一个理由罢了,不然,翎娘子也会因为此物流产,她的月份还小一些。既然翎娘子都说了自己并无大碍,足以证明此花功效因人而异。”
楚太医说完,便撇着头问了对面的郑太医一句:“郑老太医,您说是吧?”
郑太医逐怒:“一派胡言,百合最是能使妇人小产,你在李娘子身边伺候未曾察觉此物,如今却要以此推脱罪责,说只是个巧合理由。是巧合,的确巧,若不是我巧合发现,便还要纵容此物祸害了王嗣?这事关皇族血脉,大王和宗族都重视着李娘子这一胎,若王嗣有半分差池,便是砍了你那楚氏满门也不够赔的。”
郑太医走上前来扣首:“大王,楚氏猖狂至极,妄为人医,请大王从重处置。”
完颜雍手中盘着那俩实心竹子,便示意叫人搬来些椅子,以照顾到两位女子的身子。众人坐下,王轻置双手于椅上,若有所思的望着楚太医,见他那样貌楚楚恭敬的样子。
楚太医恼怒,却不敢发,轻跪:“郑老太医,晚辈不敢打诳语,您若说百合有这样功效,便是有。但翎娘子好好的呀!这足以证明此事与百合无关,臣也只是渎职之过。可李娘子小产,与翎娘子百合无半干系。”
楚氏逐而火上浇油——“这李娘子小产怕也是没有那么简单,臣伺候李娘子多日,臣最清楚,娘子怀这胎并不乐意,时而郁郁寡欢,吃不下饭,臣当时也注意到此事,便请娘子万要心境开怀,也曾对症下药,为娘子煎服安胎药。”他再摞了袖子:“可娘子一直未曾开心,时常……呃……时常夜深独坐金阑处,望月明,悄悄弹一曲《明月何姣姣》,不知是触景生情还是睹物思人。”
这言语之中,深深的恶意,清雅稍稍低着头,完颜雍将手中竹玩盘的更快了。
翎娘子再道:“原是如此,李妹妹孕中郁郁寡欢,心绪不宁,本就对王嗣不好,再加上国妃娘娘之事的打击,以及路上的颠簸,这才叫孩儿白白流了去。妹妹初生养,还不知这些,孕女的心神对胎儿极其重要,往后可要小心些了。”
她再上前,站在完颜雍身边,乘完颜雍有些酸意在心头,便规规矩矩的伏在他面前:“大王,这百合,我即刻命人全部销毁,冒犯了妹妹,我这便赔罪了。还有楚太医,他确实渎职,妾以为,应当将他革职,他不便在王府伺候。”
清雅听着,心里不舒服的很,但在面上,她轻轻转头过去——“好罢!姐姐没有这个意思就好,没事的,我便回去了,姐姐的百合,我就叫人销毁了便是!府中的百合都烧了。楚太医,便革职吧!”
仆散氏笑道:“便听大王安排吧!妹妹可不能僭越了去。”
完颜雍望了望她,逐站起身离去:
“今日事作罢!一切按照李娘子吩咐办就是。”
众人恭送,仆散氏松口气,乃令人打发银子给楚太医,答应为他寻好下一职,褒奖他机智反应将事情摆平。
而此时,惜意趁众人不注意,转到那百合花坛边观察,轻剥开上面的土壤,露出了那新翻的泥,顿时明白了一切,并将此时告知清雅,清雅听后,只是一笑便走开了。
笠日,有皇旨驾到,众人皆在前庭待旨。
皇帝因乌林答氏一死,放过了完颜雍一家,但也在面子上对他进行打压。
皇帝下旨,雍国亲王削王爵,降为曹国公。李氏削并二头衔,改封荣国夫人。
此国朝,荣国唯有圣上最宠爱的四公主完颜合裔受封,此外便只有清雅一人,荣国二字,足以表明地位。这也让仆散香翎明白,为何清雅昨日有那般话语权,而就在这皇旨下的一日,府中上下颇有暗自奉承之意,各种好东西往清雅那边送,但都被她以安心养胎为拒。
一夜,王轻身来房中,清雅尚在陪三哥儿看书写字,听着他说着大姐儿浥绡婚事筹备。
“乌古论家已经派人来纳吉了,怕在明年初,大姐姐便要出嫁了,去了京城,”允恭放下手中笔。
清雅点头——“这是好事,乌古论元忠是我舅舅的儿子,也算是我的表兄,他前妻完颜氏早逝了,留下一子谊,家中并无媵妾,他这些年也是孤身一人带着一子,被安排到四处平定暴乱与匪寇,年纪轻轻就受封定远大将军。”
“元忠为人敦厚,不苟言笑,他那体貌修长,身姿壮硕,容颜端正,便是贵族正气第一人。他的品格亦是一等一的好,从不奢侈靡费,更不喜妻妾成群。”sxynkj.ċöm
“大姐儿嫁给他,是桩好事的。主要……还是看大姐姐自个愿不愿意。”
允恭笑许:“在皇族,还有愿不愿意一说吗?大姐姐未曾有过怨言与埋汰,她只听爹娘安排。”
“那……她自己愿意便好了吧!”
不一会,浥绡不见小弟,便前来寻他,轻身进来行礼,未曾与清雅多说,便将弟弟的书本拿走,逐而招唤了弟弟离去。sxynkj.ċöm
完颜雍正在来的路上遇见两人,浥绡只是轻身行礼,未曾与父亲有过多交流,扭头便走,硬是叫完颜雍楞住了好久。
“浥绡这孩子,我便想,我与她父女一场,我给她万千宠爱,如今变得不认得我这个老子了!”他回了房,便开始抱怨起来。
清雅不曾多言,没有评价什么,轻身坐下。
完颜雍转移了话题,盘着手中竹玩,望着案子上的花瓶空空的,欲想说些什么。
半晌,他便唤了楚太医来,说是要赏赐东西,清雅不解,便黑着脸好一会。楚太医来后,完颜雍莫名其妙的说准备赏赐他一些东西,念其要被逐出府去,心里还是有些不舍。
“你在府里待了许多年了,平日里,主子有什么病痛都是你及时医治,只是因为犯了渎职之过,若不是如此,孤王还真的舍不得你。”
楚太医受宠若惊般跪下。
他转头看看清雅那不可描述的表情,似乎有万般的愤怒郁结在心中。
“起来吧!”前一秒还以笑示人,后一秒他那俊美的皮囊上浮现半丝严肃:“今日,李娘子,孤王念着你身怀有孕,未加责罚于你。百合之事,确实是楚太医粗心大意,但你千不该万不该的贸然怀疑翎娘子,害孤王听信了你的话,差点怪罪于她。”
他捻起一盏茶来轻轻押一口说:“孤王为表歉意,已经派人给翎娘子送去了些首饰和衣服,孤王一会也会去看她。”
清雅觉得惊愕,便站起身来,立在离他两步的地方,委屈的低着头。
他只是轻轻瞥了她一眼,便对楚太医微笑起来:“你这段时间也辛苦了,你在府中这些年兢兢业业,跟着孤王跑了天南海北,你不曾有过怨言,但如今,你不得不走,孤王也必少不了相送之礼,孤王也愿意为你找好下一职。”
完颜雍招手,祗候人端了一盘银两过来递给了他。
楚太医见钱顿时两眼放光,激动的在地上磕头谢恩。完颜雍令他平身再赏他一盏茶来喝,他安静的坐于小墩子上喝茶。
乃毕,惜意贸然闯了进来,手里端着几个盒子,她不知大王在此,大声含着:“娘子,您叫奴给翎娘子送的东西,奴准备好了!”
她走进,见完颜雍在,慌忙的行礼。清雅见她这样,顿时感觉莫名其妙,自己从未让惜意给翎娘子送任何东西啊?为何惜意要这样说。
“惜意……”她刚要开口,完颜雍的声音压过了她去:“哦?你们娘子要送什么好东西给翎主子,给孤王看看?”
完颜雍伸手过去,惜意畏畏缩缩,他顿时觉得奇怪,乃怒:“放肆,孤王说看一下你们娘子准备的东西,为何这般遮掩?”
惜意吓的后退,退到太医旁边,那盒子里的香粉味弥散。
她解释道:“大王,这是娘子给翎娘子挑选的香粉,是您送的,上好的香粉。”
完颜雍乃止,拍了拍膝盖说:“好罢!既然如此,你送去吧!”
“大王……”清雅又试图开口解释自己没有下这样的命令。
“大王,这香粉中含有麝香……”这时楚太医又打断了清雅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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