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那场雨下到天亮还未停歇,柳凝歌手脚冷的失去了知觉,是被冻醒的。
她撑着坐起身,下意识摸了摸腹部,感觉到里面的小生命安然无恙,这才松了口气。
从前秦禹寒在时,每年冬天都会用内力给她暖身子,如今他不在了,连夜间入眠都变成了一件煎熬的事。
柳凝歌苦涩一笑,掀开被子起洗漱,正要打开门下楼坐着,就听外面传来了一道熟悉的声音。
“我还以为北邙冬日够冷了,到了这才明白什么叫真正的冰天雪地,真是太要命了。”
“出门前让你多穿些,你不愿听。”
“安北,你就别笑话我了,快把暖炉借我捂会,手指头都要冻僵了。”
“唉。”
这两道声音是……白子润,姚安北?!
柳凝歌以为出现了幻听,不敢置信的打开了门。
大堂内坐着的两人听到开门声,条件反射性往楼上看去,三人目光交错,彼此脸上都浮现出了诧异。
“宁安公主,你怎么在这?!”白子润惊愕道。
“我是这间客栈的掌柜。”
“什么?你不是回大梁当皇后了么,怎么又跑到北疆当掌柜了。”
姚安北示意白子润少说几句,起身道:“公主,在这遇到你真是太好了,省的我们二人前去京城。”
“姚公子此言何意?”
“这趟来大梁,在下与子润是为了送几位朋友。”
柳凝歌不解,白子润性子更直率,坦言道:“公主的夫君和沈将军,还有耶律首领在大漠遇到沙暴,逃离的路上被北邙的士兵救了,只是当时伤的太重,须得好好休养,如今已恢复的差不多,我们奉皇上之命,将他们平安送回大梁京城。”
“你的意思是,他们都还活着?”
“当然。”
还活着!
真的还活着!
柳凝歌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滚落,可嘴角却不受控制的上扬,一时间不知是该哭还是该笑,“他们此刻在哪儿?”
“被安顿在了另一家客栈,听说这的菜味道更好些,我和安北兄打算来尝尝口味,没想到会遇到公主。”壹趣妏敩
“带我去见他们。”
“行,公主随我们来。”
柳凝歌顾不得更换衣衫,随着白子润和姚安北去了另一家客栈。
一别数日,她反复告诉自己秦禹寒还活着,可真的得到确认时,心情说不出的复杂酸涩。
她到时,那三个男人正坐在房间内商议军务。
沈策手臂缠着绷带,池耶律脸上有不少伤疤和淤青痕迹,再看秦禹寒,情况应该是最好的,至少表面上看着并没有哪受伤。
“凝歌?!”
“皇后娘娘?”
三人都未曾料到会在这见到她,诧异的站了起来。
秦禹寒看到日思夜想之人的面容,顾不得还有外人在场,疾步上前将人揽入了怀中。
他坐着和常人无异,可抱住时柳凝歌能清晰感觉出对方衣衫下缠着的绷带。
“你怎么会在这里?”
“我一个人在京都里太冷清了,就想着来此处等着你们的消息,好在上天怜悯,真的让我等到了你们。”柳凝歌哽咽着。
“别哭,是我不好,让你担心了。”秦禹寒替她抹去眼角泪痕,心疼的要命。
沈策有些酸,但更多的则是劫后余生的欣慰,“凝歌,你是不知道,当时在大漠里遇到的场景有多可怕,沙暴和洪流同时出现,这也算是千古一遇的奇观了,要不是北邙士兵临时找到了一个躲避的洞穴,咱们几个这会儿坟头草都有三尺高了。”
“都是我的过错。”柳凝歌愧疚道,“我没料到黑火在大漠引爆会造成这么大的危害。”m.sxynkj.ċöm
“不是你的问题,这事谁也没想到。”沈策安慰道,“好在都过去了,我们养好了伤就急着往回赶,生怕大梁朝堂出乱子。”
“起初是乱了一阵,后来高思安和萧池连推时尧坐上了储君之位,你们知晓他的能力,如今就算禹寒不回去也不会出问题。”
沈策感叹,“我当然知道,那可是师父亲自教导出来的学生,岂会是池中之物。”
秦禹寒:“凝歌,你来北疆多久了?”
“快一个月了,这期间为何你一封信也没有送回,至少也该给我报个平安。”
池耶律:“皇后娘娘有所不知,起初我们都昏迷着,最近几天刚刚醒来,北邙皇帝担心信件送回的路上如若被心怀不轨之人劫去,事情会变得更麻烦,索性封闭了消息。”
柳凝歌颔首,“原来如此,不管怎么样,只要都平平安安的就足够了。”
“说的没错,活着就是最好的。”沈策也附和了一声,“话说回来,凝歌,你不打算回京都了么?”
“不回了,我本就不喜欢那里,现在尘埃落定,江山社稷交付给时尧是最好的选择。”
“这……”池耶律看向了秦禹寒。
他能够理解柳凝歌不回京城,可皇上真的甘心将费尽心血争来的位置拱手让人么?
“好,那我也不回去了。”出乎他意料的是,秦禹寒毫不犹豫的做出了决定,“往后我们二人隐居在山水之间,再不过问俗世纷乱。”
“嗯。”
沈策闻言,由衷对秦禹寒感到钦佩。
扪心自问,如果置地处之,他绝对做不到为了美人放弃皇位。
也许这就是凝歌选择与秦禹寒厮守的原因,人这一生,能找到一个将自己置之于一切之上的爱人,还有什么是比这个更幸运的。
“既然如此,我也该回幽州了。”他道,“比起京都,我还是更喜欢那里的天地,自在宽阔,不受拘束。”
池耶律:“大梁该由新生代的将军镇守八方,我们这些人,是时候该退隐了。”
沈策放不下一手创建的幽州,他得回到部落,守着族人,陪着尚在襁褓中的儿子长大。
至于秦禹寒和柳凝歌,他们两人经历了这么多艰难险阻与生离死别,余下的岁月,是该交付给彼此了。
“过几日再走吧。”柳凝歌道,“后天就是除夕了,咱们一起吃个团圆饭。”
“好啊,许久没尝过你的手艺,我还真是有些馋了。”沈策欣然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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