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大洼村比起来,余家村四面环山,能耕种的土地特别少,山虽多却都是石头山,种不了什么植物。壹趣妏敩
因为交通不便利,这里的知青也很难能去县里一次。
由于这个地方太穷,很多村里姑娘都嫁到了外村,这使得当地的光棍汉特别多。
哪怕像孟迎莹这种“破了相”的女人走在路上也会勾来好几个老爷们围观。
“小娘们儿,你来我们村找谁啊?哥可以帮你带路。”
孟迎莹闻声望过去,只见一个长得又黑又壮的男人正笑嘻嘻地瞅着她,嘴里还叼着一根草,行为举止粗俗不堪。
她拧紧眉只当作没听见,加快脚步继续往前走去。
余大勇见她根本不搭理自己,立刻过去拦人,“别走啊~哥跟你说话呢,你跑啥?”
在这种鸟不拉屎的地方想找出个路人都没有,孟迎莹望向略微荒凉的四周,屏住呼吸说道:“麻烦你让开,我是来找我丈夫的。”
怕男人听不清,她特意把“丈夫”的字音咬得极重。
“呦呵,就你这满脸大包还有人娶啊?你男人口味儿挺重啊!”余大勇也就只敢嘴上花花,真让他在大庭广众之下做出什么伤天害理的事他也不敢。
几句挖苦差点儿没让孟迎莹背过气去,这种光有力气不长脑子的男人是她从前最鄙夷的,不过她又怕对方真的做出什么下流的事来,于是只能咬着牙好声好气地说:“我男人是这里的知青江淮,我认得去知青点的路,就不麻烦你了。”
平时江淮待人谦和,余大勇和他打过几次交道,但最近因为那小子多管闲事让他没了面子。
于是他看向孟迎莹的目光忽然变了,调笑中添了一抹嘲讽,“那你快去吧,不然哪天你男人被别人抢跑了可就有你哭的喽~”
“你这话什么意思?”孟迎莹的心咯噔一下,敏锐地察觉到了什么。
“啥意思你去知青点就知道了,可别怪哥没提醒你,你长得这么丑更应该把自家男人看住了,那帮城里人没一个好东西!”
懒得再听男人的喋喋不休,孟迎莹压抑着怒火一心只想赶去知青点,弄清楚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余家村的知青点在村子的最西边,比起大洼村的大院,这里只有一排残破不堪的土房子,歪歪斜斜的样子仿佛下一秒就会倒。
当孟迎莹走近知青点的时候,掉了半扇门页的木门半敞着。
从里面传出一阵欢笑声,具有磁性的男声无比熟悉,这还是孟迎莹第一次听见江淮笑得这么畅快。
想到刚刚余大勇说过的话,她“砰”得一声推开门,紧握双拳走了进去,映入眼帘的除了江淮还有一男一女。
三个人坐在院子里不知道在谈论什么,其中那个女知青紧紧挨着江淮,眉眼间的柔情蜜意看起来十分刺眼。
门口闹出这么大的动静惊扰了他们,三个人闻声转过头,江淮原本充满笑意的俊脸立刻沉了下来。
“你怎么会来这里?”
其他两人的目光在江淮和孟迎莹之间来回穿梭,皆是一脸疑惑。
“你是我男人,我来看你不是应该的吗?”这话虽然是对江淮说的,但孟迎莹的目光却在打量那个女知青。
长得人模狗样、娇里娇气,一看就是个不要脸的狐狸精!
“这位是?……”冯雪能感受到对方的敌意,却又觉得有些莫名其妙。
他们好像不认识吧?干嘛瞪自己?
“咳~给你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妻子孟迎莹。”江淮抬起右手握拳抵在唇边,内心其实很排斥介绍他们认识。
具体因为什么,他也不知道。
“嫂子好,我是这里的知青赵鹏。”那个男知青是先反应过来的。
他和冯雪都是新下乡的知青,之前只听说江淮结了婚,却不知道他的妻子竟然是这么个形象。
两人站在一起,真不般配。
因为太惊讶了,冯雪张张嘴脑子有点卡壳。
关于江淮的妻子,她一直以为自己可以不在意,却没想到这么快他们就碰面了。
“你好,我是冯雪。”
孟迎莹冷冷地看着他们没有回应,她径直走到江淮面前说:“咱们进去说话吧。”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她这么不给面子,瞬间让场面变得有些尴尬。
赵鹏摸摸鼻子勉强扯出一丝笑容,“那个,你们两口子聊,我还有事要出去一趟。”
说完,他还不忘偷偷怼了怼一旁的冯雪。
待他们离开后,不大的院子里只剩下这对夫妻,江淮突然侧过头质问道:“你在外面就不能给我留点面子吗?能不能把没素质的一面改改?”
说她没素质?孟迎莹立马就怒了,原本压抑的怒火在一刻通通爆发出来,“你背着我勾搭女人,还说我没素质?如果不是因为太有素质,我早就伸手揍人了!”
江淮根本听不懂她在说什么,也不知道这女人为什么又生气,他揉了揉发疼的眉心,感到无可奈何,“我勾搭谁了?咱们能不能别一见面就吵架?你不觉得累吗?”
如今能在余家村生活,其实对江淮来说是求之不得的事情,他更庆幸孟迎莹吃不了苦不愿意跟来,这里简直是一片净土,是可以让他人心放松的地方。
“你那意思是跟我在一起很累?怪不得会变心……”作为穿越人士,孟迎莹有她的自尊和骄傲。
自从“毁容”之后她变得更加敏感多疑,毫无安全感。
本以为可以依靠的男人现在觉得她只是个累赘,这让她的内心瞬间崩溃,强忍着将要流下的泪,也顾不得男人还想解释什么,一个转身便跑出了知青点。
“……”江淮望向她渐行渐远的背影,本想追过去的脚步最终还是没有迈出。
每次见面没说两句话便会发生争执。
就算去追又能怎样?还是争吵。
不如让她冷静一下吧。
……
之前叶凝瑶说过想让庄秀芝和自己一起干。
平时她还要去村委办工作没有时间教,只能趁清晨早起的那一会儿功夫多教一些药理知识。
然后白天的时间庄秀芝再自己琢磨研究,如果有什么不明白的地方等叶凝瑶下工之后再询问。
如此几天下来,庄秀芝的进步还是挺明显的。
如果叶凝瑶不用上工,也会坐下来和她一起研究。
在这样一个年代,很多村里人就连洗脸水都是一家几口人同用一盆水,更不会花钱买香皂之类的生活用品。
如果做护肤养颜的消费品,针对的人群就变得十分有限。
由莫小青主外,客源方面,叶凝瑶倒是不太担心。
她认为,外敷永远比不过内调。
只有身体达到一定程度的健康,人的肌肤才能真正变好。之前做的桃花丸就是一个很好的例子。
这一次,叶凝瑶想做一款排毒丸。
像芍药花,蒲公英花还有一些中草药都具有排毒养颜的功效。
她完全可以就地取材制作一些药丸来卖。
叶凝瑶把自己的想法说给庄秀芝听,因为有桃花丸那个例子在,庄秀芝对这个建议是举双手赞同的。
如果想大批量制作,自己家种的这点草药肯定是不够的。
山上虽有却还缺几味药。
两人一商量,叶凝瑶准备找个时间去市里的药店买些药材回来。
周末,由傅十冬陪着,叶凝瑶坐上了去市里的火车。
第一次坐这种交通工具,除了新奇还有一点无法适从。
火车上人挤人,喧闹、鸡飞狗跳、空气中还散发着难闻的气味儿,每一样都让叶凝瑶生出跳车的冲动。
看出媳妇难受,傅十冬揽过她的肩膀让其靠在自己身上,“睡一会儿吧,到地方我喊你。”
“嗯。”这种时候也顾不得害羞,闻着他身上好闻的气息,叶凝瑶环上劲腰缩进他的怀里深深吸气。
在这个男女大防的年代,两人的举动无疑很大胆。
见周围人都在看他们,傅十冬怕叶凝瑶会不好意思,于是出声解释道:“我媳妇晕车。”
一听是夫妻,人们的目光变得不再那么犀利,坐在对面的老太太还不忘调侃自家老头儿,“你看这小伙子多知道疼媳妇,我跟你过了四十年也这待遇。”
老头心虚地拿起报纸挡住半边脸,过了好几秒才甩出一句,“都这么大岁数了跟人家年轻人比啥?平时没短你吃喝就行了。”
听到这话,老太太撇撇嘴不作声了。
火车“咣咣当当”开了三个多小时才到市里。
因为是长途车,在这一站下车的人并不是很多。
傅十冬让叶凝瑶走在前面,自己用身体护着她随着人流缓缓前行。
当叶凝瑶走下火车的瞬间忍不住深深吸了一口新鲜空气,感觉整个人都活过来了。
这是两人第一次来市里,比起漫天黄土的大洼村,这里的街道宽敞整洁,来来往往的人们穿着干净利落,衣服上几乎都没有补丁。
随便找了个地方吃了豆浆和油条,他们一路打听来到市里最大的国营药店。
今天除了买药,傅十冬还抱有和媳妇约会的小心思,好不容易出来一趟,像什么电影院,公园,百货大楼都要去到才行。
叶凝瑶不知道他把行程安排得这么满。
从药店买完药走出来,她这才有心思打算接下来要做些什么。
手里有介绍信,两人先是找了一家招待所住下来,安顿好后傅十冬把自己的想法说出来,任其选择。
结果,这些选项叶凝瑶通通没有选,不论是逛街还是看电影她都没什么兴趣。
每天穿梭于仙桃山,对于公园就更加不想去。
“这里有没有花市?不如咱们去看看?”
天河市是省会城市,傅十冬也不知道哪里有花市,他微微一怔,随即点头,“嗯,好,咱们找找看。”
同时又有些懊恼自己的不细心,媳妇那么喜欢花,他怎么就没想到带她去花市逛逛呢?
一路打听之下,他们找到本市最大的花市。
地点在一处不起眼的胡同里。
卖花的都是附近村子的村民,简陋的摊位上没有几盆鲜花,反倒有好几个商贩在卖手工做的假花。
叶凝瑶拉着傅十冬逛了几个摊位,不禁大失所望。
这里卖的花仙桃山上几乎都有,没什么可买性。
“咱们走吧,我逛够了。”
“里面还有,不再看看?”傅十冬指向不太亮堂的前方。
叶凝瑶本想说“不看了”,这时,一缕羸弱的气息飘至面前在向她求救。
气息来自不远处,她凝视前方蹙眉点头,“那咱们过去看看吧。”
随着那缕气息前行,叶凝瑶在一处摊位前停下脚步。
说是摊位,其实只不过是一个穿着体面的中年男人捧着一盆快要死透的花蹲在路边,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十分抢眼。
“你这花怎么卖的?”
男人闻声抬起头惊讶出声,“你想买我的花?”
“你不卖花吗?”叶凝瑶盯着他手里的兰花,只觉得他这个问题问得有些莫名其妙。sxynkj.ċöm
来花市不卖花,那占着摊位干嘛?
“卖卖卖!”男人激动地站起身,随即又有些良心不安,“姑娘,你知道这是啥花不?它可不太好养。”
他是个养花爱好者,这盆花是托了很多关系花费不少钱才弄到的。结果没养几天花就快死了,知道自己养不活它,所以才趁休息时间来花市想把它卖给会养的人。
“我知道啊,这是素冠荷鼎,兰花的一种,多少钱卖?”叶凝瑶神色淡淡,心里挺诧异他会告诉自己花不好养。
见对方是个内行,男人眼前一亮,“姑娘,你懂得挺多啊~那这花咋养活你知道不?”
“它喜欢温暖的环境,需要遮荫,平时要多浇水,土壤也要好。”对方也算是个爱花之人,叶凝瑶对他知无不言。
听完这些,男人的眉头皱得更深了,他也是这样养的,没错啊?可怎么就养不好呢?
“你能把它养活吗?如果能就卖你。”
如果这盆兰花让男人继续养下去只有死路一条,叶凝瑶对他笃定地点点头,“我养,它不会死的,你打算多少钱卖?”
“你给我三毛钱就行,连花带盆都拿走。”虽然舍不得,但男人还是狠狠心把花盆捧了过去。
“嗯,好。”叶凝瑶不太清楚花的市场价是多少,她从挎兜里掏出三毛钱递给他,傅十冬见状从男人手中接过花盆。
从花市中走出来,叶凝瑶摸上蔫蔫的花叶注入了一丝灵力。
现在时间还早,不过要抱着一个花盆到处走,她可舍不得让她家男人受这份累。
“咱们回去吧,坐了一天火车有点困。”为了让他相信,她还故意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傅十冬原本还想带她多转一转,看她这么累只能作罢。
现在正值九月,天气渐渐转凉。
待两人回到招待所,外面的天色也已经暗了下来。
傅十冬出去买饭了,叶凝瑶把兰花放在桌子上又给它注入了一丝灵力。
这个品种的兰花对土壤和湿度的要求很高,看来卖花之人把它从南方运过来应该费了不少心思。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傅十冬端着饭盒从外面回来了,另一只手里拿着一样东西,待走近了,叶凝瑶才看清是什么。
一顶婴儿戴的老虎帽?
“哪儿来的呀?不会是你买来的吧?”叶凝瑶红着脸,很想从他手里拿过帽子看一看,却又觉得不好意思。
“嗯,挺可爱,就买了。”傅十冬把饭盒放到桌上,然后把那顶老虎帽扣在叶凝瑶的头上,笑得灿烂。
叶凝瑶从头上抓下那顶帽子,左看看右看看,喜欢得不得了。
虎头虎脑,好可爱!
女人眼中无意间泛起的母爱犹如璀璨的星光,美好而耀眼。
“媳妇,你喜欢男孩女孩?”傅十冬在她身旁坐下从身后抱住她,下巴抵在肩膀上,好听的声音在耳畔响起,令人毛孔战栗,身子发软。
叶凝瑶把手里的帽子放下,脸色爆红,她侧过头想逃离男人那张薄唇若有似无的碰触。
“好痒啊,你能不能放开我?”
“你还没回答我。”
经过长时间的摸索,哪里是敏感点,男人一清二楚。傅十冬埋头吻上她的颈窝,引来女人的轻声嘤咛。
“别闹了,我喜欢女儿,好了,告诉你了,快放开我啊。”
原本他只是想享受这片刻温存,却没想到叶凝瑶在怀里动来动去,反而蹭得他邪火上涌。
有些念头起了就刹不住闸。
没过五分钟,安静的房间内,传出一阵“窸窸窣窣”的声响。
清清白白的叶凝瑶把手背抵在唇边,竭尽全力不让自己发出声音。
可在男人猛烈的攻势下,那仅存的理智最后却化成娇喘微微……
第二天,清晨的一缕阳光穿透窗帘的细缝撒落在凌乱的床尾。
白皙的玉足攀在男人的腿上,黑与白的交|织十分醒目。
叶凝瑶把头埋在被里睡得正沉,脸上突如其来的痒意让她不禁蹙眉,半梦半醒间只觉得脸颊湿漉漉的,昨晚过于激烈所余存的怨气让她在睡梦中抬起手就是一挥。
“别闹啦!如果你还敢再来,我就离家出走!”
“啪”得一声,那一巴掌正好挥在傅十冬的手背上,因为没有防备手一松,沁过温水的毛巾正好掉在了叶凝瑶的脸上。
他想伸手去捞,结果没捞到,反倒是把媳妇彻底弄清醒了。
叶凝瑶下意识地拿开脸上的毛巾,惺忪的睡眼中露出一丝茫然。
她侧过头盯着手里的毛巾愣了半天,慢慢回想起刚刚说过的话,整个人都不好了。
如果有法力,她真想立刻消失在男人面前。
“我睡觉呢,你干嘛呀?”她娇软的语气中透着一抹心虚,早没了刚刚的怒意。
“对不起,把你吵醒了。”傅十冬拿过她手里的毛巾放到一旁的水盆里,然后倾过身子与她对视。
宠溺的眼神仿佛要把人融化。
叶凝瑶慢慢的,把头缩回棉被里只露出一双水汪汪的杏仁眼,眼神很慌,那颗小心脏更是“怦怦怦”跳得厉害。
这种感觉很新奇,她搞不懂这是为什么,甚至怀疑是不是这具身体出了毛病。
夜晚的她,妩媚动人,此刻又变成了纯情懵懂的模样,不管是哪一面,傅十冬都爱得不行。
知道昨晚把她累坏了,他只是低下头轻吻她的脸颊,毫无杂念。
“再睡一会儿吧,中午我叫你。”
“嗯…”
回村的火车是下午一点,到时候又要颠簸好几个小时,想到这些,男人掖了掖被角,直到叶凝瑶重新闭上眼睛睡着才轻手轻脚地走出房间。
……
因为有灵力滋养,再加上叶凝瑶的精心伺弄,之前买的那盆兰花早已恢复生机,如今含苞待放,姿态优美。
庄秀芝搓了半天药丸,抬起头休息的片刻,望见窗台上的兰花忍不住称赞道:“当初你拿回来的时候还不觉得,现在这盆花真是越长越好看了。”
叶凝瑶随着她的视线看过去,只是淡淡一笑,“等它开花了,会比现在更漂亮。”
从市里回来还不到一个星期的时间,这盆素冠荷鼎生命力这么顽强她也很意外。
庄秀芝笑呵呵地还想再问问这花要怎样养,可话刚到嘴边,突然肚子“咕噜”一声有些抽痛,“瑶瑶,我要去趟茅房,你先歇一会儿,等我回来再继续。”
说完,赶紧从凳子上站起身往茅房的方向跑去。
最近几天,庄秀芝每天最少要去三次,只因为排毒丸已研发出来,她和叶凝瑶都在试药阶段。
由于叶凝瑶有法器护体,自从穿越过来之后,这具身体里的有害物质早已排出体外。排毒丸对她来说跟糖丸没什么区别。
反观,庄秀芝就不同了。疯疯癫癫好几年身体里积攒不少毒素,所以吃了排毒丸的她反应才会这么大。
不过,这排毒丸是真的不白吃,庄秀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在变美变苗条。
这也是为什么她宁愿多跑几趟厕所也要继续服用的原因,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嘛。
等庄秀芝回来,叶凝瑶已把搓好的药丸纷纷装进小药袋里。
同样分成两种价钱的,用灵力滋养过的要普通的稍微贵一些。
“你说咱们这些药能卖出去吗?”不是庄秀芝不相信这药效,而是这个年代的人连肉都吃不起,怎么会买这么贵的药调理身体?
“之前在我这里买过桃花丸的人前两天来信说我的药在那边卖的不错,他还想再进些其他药。”叶凝瑶嘴里说的是上次莫晚霞带来的那个男人,好像叫高天宇。
自从上次见面之后,所有业务上的事都是莫小青去沟通的,这还是莫小青过来告诉她的。
庄秀芝听得一知半解,不过知道这药有销路,心里的那份担忧终于放下了。
随着如秋转凉,又到了百花凋零的季节。
最近几天,孟迎莹惊奇地发现自己脸上的疹子比以前少了很多,虽然还有一些,但已不那么吓人。
因为当初太痒,有些地方被她抓破了。有几处还是留下了疤痕,深浅不一,看得让人抓狂。
最后没办法只能用粉盖一盖,这样才能不戴纱巾出门。
这个年代的化妆品有限,不复当初的容貌,即使她曾经是个美妆博主,现在走在人群里也只能算是个普通人。
这样的落差让孟迎莹很不甘心,这一天她坐着牛车来到县里,主要目的就是想找到卖高档化妆品的地方,只要东西好,不管多少钱她都舍得买。
像这种小县城,供销社就不用指望了,如今能让她抱有希望的只有黑市。
在黑市,有些二道贩子会偷偷倒卖南方货,如果黑市再没有,她也只能暂时死了这份心思。
穿过人来人往的黑市,孟迎莹刚想继续往前走就被人拍住了肩膀。
“姑娘,你钱包掉了。”
她闻声回过头,只见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手里拿着她的钱包正笑吟吟地看她。
斯斯文文,气质儒雅。
“谢谢你。”孟迎莹接过钱包微笑道谢,因为心里还惦记着买化妆品的事,她一心想要赶快离开。
见她要走,男人忽然伸出手拦人,“姑娘稍等,能麻烦你帮我个忙吗?”
阳光下,他手腕上戴的那块梅花牌手表格外醒目。
孟迎莹不自觉地多看了几眼,目光从手腕移到身上。
黑皮鞋,衣服干净整洁,还很新。
穿着讲究的人在这小县城里不太多见,估计对方非富即贵,她忍下不耐问:“你想让我帮什么忙?”
“你好,我叫裴松国,在公社小学工作。”男人态度谦和,紧接着拿出自己的工作证又说道:“我妻子马上要过生日了,能麻烦你帮我挑件礼物吗?”
孟迎莹扫了一眼那张工作证,上面的“校长”二字让她微不可察地挑眉。
怪不得气质这么好,原来职位还挺高。
给妻子挑礼物?在这样的年代浪漫的男人简直凤毛麟角,想到自己从来没收到过江淮送的礼物,她抿了抿嘴,心中一抹失落划过。
“可以,小事一桩。”这是自己结交权贵的好机会,孟迎莹扬起笑容,装出一副很纯净的样子。
“谢谢你。”
见她答应了,裴松国十分欣喜,领着人往供销社走。
供销社里能买来当礼物的东西有限,孟迎莹左挑右选之下选中的是一支女士钢笔。
这个选择让裴松国颇为惊讶,孟迎莹看出他在想什么,只是抿嘴一笑,“比起那些雪花膏和纱巾之类的,我觉得钢笔更实用一些。”
她会这么选只是为了显得自己逼格能高一点。
如预料般的,裴松国看她的目光多了一分欣赏,“真的谢谢你,我也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你,如果以后遇到什么麻烦尽管说。”
孟迎莹等的就是这句话,压下心底的雀跃,她摆摆手拒绝道:“不用了,举手之劳而已,其实我挺羡慕您妻子的,能碰到你这么好的丈夫。”
一边说着,眼底还蓄满了泪光。
泫然欲滴的样子我见犹怜,恰到好处。
裴松国皱了皱眉,猜想这姑娘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不过他们只不过是萍水相逢,如果自己表现得太热情容易惹人遐想,于是拿出一块干净的手帕递过去,用长辈的语气柔声说道:“你这样的年纪就应该每天开开心心的,如果不介意,有什么烦心事可以跟我倾诉。”
只能说这个年代的人还是太单纯,虽然裴松国已经尽量小心说话,可孟迎莹还是看出了他目的不纯,像这种蔫了吧唧又有点权利的色鬼很有利用价值。
“真的吗?”她抬起眼,用手指轻轻擦拭了一下眼角,“还是算了吧,太麻烦你我会过意不去。”
女人眼角的泪痣很勾魂,有一瞬间,裴松国看痴了。
待他回过神后才磕磕绊绊地说:“没关系,能倾听你的苦恼是我的荣幸。”
四目相对,一缕暧昧若有似无地在两人之间萦绕,作为过来人他们很清楚对方眼神中透露出的讯息是什么……
半个月后。
公社小学迎来一批新老师,这其中就有孟迎莹。
这天清晨,傅年刚进教室坐稳,班主任老师就领着孟迎莹走了进来。
和傅媛不同,在这之前,傅年很少关注村里的人和事,虽然觉得她看着眼熟,却不知道眼前的女人和自家有着怎样的纠葛。
听到台上在介绍这位新来的数学老师,傅年只是多看两眼记住长相便低下头算起了数学题。
这一节课是数学课,终于给自己谋到一份轻松工作,孟迎莹的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她拿起讲台上的本子开始点名,当点到傅年的名字时整个人都不好了。
联想到叶凝瑶那副嘴脸更是恨得牙痒痒。
“谁是傅年?怎么没人喊‘到’?”
“老师,他是个小哑巴,不会说话!”石超伸长脖子大声起哄,随之而来的是一阵哄堂大笑。
傅年面无表情地站起身,向孟迎莹举手示意。
第一天走马上任,孟迎莹收起眼中的敌意,挥了挥手让他坐下。
“不好意思,傅年同学,老师不知道你不能说话。”
她这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很拉好感值,教室里孩子们嘻嘻哈哈,在下面窃窃私语。
有人在讨论傅年,但更多人都在夸这个新来的老师看起来很不错。
放学回家时,傅媛牵着哥哥的手,好奇地打听道:“听说你们班来了新的数学老师,长什么样?脾气好吗?”
因为不同班级,他们的数学老师并不是一个人,所以她暂时还不知道新来的那位就是孟迎莹。
傅年听到问话只是点点头,见他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傅媛偷偷松了口气,准备回去和家里那三个大人如实报备。
每天写完作业后,叶凝瑶都会单独把傅年叫到屋里,帮其练习发声。
药丸吃了这么久却一点效果都没有,虽然她表面淡定,心里却很急。
如果,这孩子重走书中的命运该怎么办?
“你试着发音,a……”叶凝瑶指着本上的拼音,尽量让自己吐字标准清晰。
每天这个时间段是最难捱的,可傅年却不敢反抗半分,他把眉头锁得死死的,试着发音。
尝试半天仍然发不出一个音节,因为着急,额头上已布满薄汗。
“慢慢来,别急,你可以的。”叶凝瑶试着放柔声音,她知道这种时候自己更不能表现得太着急。
傅年抬起眼瞅了瞅,欲言又止。
随后,他端起桌上的胖大海喝了两口,屏住呼吸继续试着发音。
就在叶凝瑶以为今天又要前功尽弃的时候,突然从傅年的嗓子眼里蹦出一个“卡”字。
虽然声音哑得像破锣似的,却让她激动万分。
叶凝瑶双手揽上傅年的肩膀,两眼放光地说:“傅年你太棒了!再慢慢地说一遍!”
被小婶这样目不斜视地盯视着,傅年腼腆地低下头,双手不自在地扣着裤缝线。
以为他要放弃,叶凝瑶管不了那么多,直接绷起脸威胁道:“如果你不配合,我喊你叔喽。”
傅年舔了下嘴唇,试着张口,“ka…a……”
这一遍要比刚刚好很多,付出的努力终于有了回报,叶凝瑶激动地把他抱进怀里,轻背他的后背,“你能发声音了!傅年,你的病快好了!”
当傅十冬进来的时候,屋子里便是这样一副画面。
见媳妇抱着侄子不撒手,他走过去把两人分开,并轻拭掉她眼角喜极而泣的泪珠,“怎么还哭了?”
“傅年刚刚会读拼音了!”叶凝瑶抓住他的手,想和他分享自己的喜悦。
怕是幻觉,傅十冬那平时不喜于形色的脸上此刻只有深深的震惊和不敢置信,“是真的吗?傅年。”
知道家人们都在为自己高兴,少年的嘴边勾起一个浅浅的弧度,然后点头。
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很快,庄秀芝和傅媛也知道了。
周围浓浓的喜悦感染着傅年,他忽然发现原来这么多年自己也在盼望开口说话的那一瞬间……
第二天。
因为莫小青有事,叶凝瑶只能亲自去见高天宇。
早晨把两个孩子送到公社小学,傅十冬骑着自行车载她去县里。
高天宇这次从京市而来主要是来买药丸,顺便还抱有一点点私心想看一看叶凝瑶过得好不好。
他们约见的地点还是上次那家招待所。
之前都是莫小青和自己谈业务,当高天宇打开房门看清来人是叶凝瑶时,眼底尽是惊喜。
可这惊喜还没过去两秒钟,一个高大的男人突然挡住了他的视线。
“你好,我是凝瑶的丈夫傅十冬。”
高天宇抬起眼愣怔一瞬,他曾幻想过叶凝瑶说已结婚的那些话是在骗人,却没想到这么快幻想就破灭了。
正事要紧,收起那些不该有的心思,他伸出手介绍道:“你好,我叫高天宇,你们快进来坐吧。”
最近这段时间,桃花丸是他们药店最畅销的药品,很多人慕名而来买药,因为这个,上级领导还夸他能力强,是块当店长的好料子。
有桃花丸这个例子在,听说叶凝瑶又研制出一种排毒丸,高天宇怕被人捷足先登,立刻从京市马不停蹄地赶了过来。
跟随他的脚步,两人走进房间。叶凝瑶侧过脸在傅十冬耳边小声问道:“我发现你对他挺热情嘛,为什么啊?”
她家男人在外面很少会主动介绍自己,难道是对高天宇另眼相看?
傅十冬轻眨一下睫毛,垂眸看着眼前的傻女人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三个人坐在沙发上,叶凝瑶拿过她男人手里的兜子放在桌子上,“这是排毒丸,价钱还和桃花丸一样,具体的使用说明我已写在纸上,你可以多做几次实验确认药效之后再卖。”
“嗯。”高天宇点点头,眼神忍不住往傅十冬那边飘,并在心里把自己和对方放在一起比较了一下。
不论是家世还是能力,他觉得自己都更胜一筹。
唯一差一点点的,也只有长相,综合来看还是自己完胜。
这么想着,他心里舒服了许多,同时又替叶凝瑶委屈,一朵鲜花就这样插在一块牛粪上,真是让人心疼!
“你做这些药丸也不容易,每颗的价钱我再多给你五分。”
“啊?”叶凝瑶被他的神操作弄得一愣,听说过买家讲价的,这还第一次遇见往上抬价的。
以为是看在莫晚霞的面子上才这么做的,她连忙拒绝,“不需要,你不用看在晚霞姐的面子上帮我,该多少钱就是多少钱。”
傅十冬把这一切看在眼里一直都在保持沉默。
男人最了解男人,对方存的心思,他一清二楚。
没想到走了一个江淮,又多出一个高天宇。
为了不在媳妇面前表现得小肚鸡肠,他只能把那满肚子醋意自行消化。
这笔单子轻轻松松又挣了一千块钱。
从招待所出来,叶凝瑶摸上挎包,脸上洋溢着幸福的笑容。
傅十冬也在悄悄摸着自己的挎兜,那里面是自己这段时间挣来的三百块钱。
本来是想给女人一个惊喜的,可如今却有些拿不出去手。
三百和一千的差距有点大,想到和叶凝远的那个一年之约,他紧抿着嘴唇,告诫自己还要更加努力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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