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学舜还没有做到彻底的无情无义。
为了让父母彻底远离被人参果支配的恐惧,他决定离开江城,离开江东省,回到他得病前打拼的海边城市。他带着孙大宝老伙计以及那盆树一起出发。
这个城市距离老家一千多公里。
爹妈都已经年迈,不可能跟着他跑到这么远的地方。
可是他需要持续输出人参果从而维持人脉,那么就需要持续牺牲亲朋好友。
他的健康的亲戚所剩无几,只能在对朋友下手。
至于老朋友,比如当初单身之夜的十兄弟,以及陪他度过创业艰难期的伙伴。
这些和他一起打拼的员工,他舍不得牺牲,所以决定找一些曾经亲近但是如今疏远的人。
此类人,有现成的。
他想起了第一次在外地打拼时,曾经组建了一个小团队,小团队包括孙大宝,一共有十一个人。
在他重病之后,这十个人瓜分了他的货物和货款跑了,只剩下孙大宝对他忠心耿耿。
现在他决定把这些人再召回来,继续重用他们,扩展事业版图。
然后需要每次人参果结果的时候,就让人参果的反噬反馈到他们身上。
李学舜让孙大宝联系他们。
孙大宝很不理解,问:“找他们干什么?喂不熟的白眼狼。”
李学舜没有解释具体的原因。
人参果树的转移规律是他最后也是他最大的秘密。他还做不到对孙大宝百分百掏心掏肺。
他找了个看得过去的理由,说:“本来我也不想。但是,你也知道,我像是中了诅咒,来帮我的亲戚都得病了。一般的人我又信不过。这十个人在我没落魄的时候,对待工作还是不错的。虽然对不起我,落井下石,但是人呐,都是这样,穷在闹市无人问,富在深山有远亲。只要我有钱,他们就会尽心尽力帮我。而且他们心有愧疚,如果我诚心对待他们,应该会知错就改。”
“希望吧。”孙大宝很少提反对意见。
如今他成了李学舜的左膀右臂,更是稳重。
他很快完成了任务。
“我打听到了,这十个人当初瓜分了你的钱之后,回了老家,潇洒。很快坐吃山空,穷困潦倒。”孙大宝没有继续和李学舜住在一起,而是住在李学舜的隔壁。不过平常两人经常一起喝酒。他忙碌归来,在酒桌上给李学舜汇报工作。
“嘿嘿,意料之中。”李学舜早已设想过他们的下场。
“后来他们又出去打工,但是总是被老板欺负,混得都不咋地。当他们接到我的电话的时候,半信半疑,又兴奋,又害怕,不敢过来。现在混这行的,谁不知道你的大名啊。听说你伸出大腿让他们抱,他们想过来,但是又害怕你故意设圈套让他们钻,报复他们。”孙大宝笑道。
“这么想也正常。都不敢来么?”李学舜问。
“那不至于。他们现在啊,有五六个人,实在混不下去了。这几个人当中有三个人想过来。”孙大宝交待道。
“那就来吧。等他们来了,咱们既往不咎。兄弟伙的,好好地做事业,给老家的人看看。我经常说,人要是回老家,就得衣锦还乡!怎么衣锦还乡?就是要找一个付出汗水就能得到回报的好团队。咱们大门敞开着。”李学舜拍拍胸口,义薄云天。壹趣妏敩
“舜哥,你对他们真是太好了。老实说,我觉得不值得。”孙大宝感慨道。
“其实是值得的。”
李学舜给三个人订了票,又让孙大宝开着他的豪华商务车去接他们,大摆宴席,热情招待,豪爽地给他们接风洗尘,让他们享受了这个城市最奢华的体验。
三个人在灯火酒绿中对李学舜感激涕零。
“哥,我们不是东西,以后铁了心给你卖命!”为首的一个人流着热泪道。
“不用客气。现在正是用人的时候,大家一切向前看。”李学舜笑道。
他笑得很真诚。
这三个人起到了千金买骨的作用,另外七个人迅速过来投奔他。
刚开始,十个人都有点忐忑不安,但是时间证明了一切。
李学舜毫无打击报复的表现,反而把他们当亲兄弟一样看待,予以他们极大的权宜。公司的其他人对他们羡慕不已,称呼他们为十元老。
事实上,李学舜对他们,要比他对大哥大嫂要好得多。
不管在谁看来,他们都亲如兄弟。
半年后,这十个人之中有一个人得了肾衰竭。
然后人参果树结了果子。
病人自然不知道他的重病和人参果之间的关系。
李学舜大方地报销看病的费用。
当他知道自己得的是什么病之后,立刻陷入了绝望。
李学舜不可能一直花钱给他看病,而是送了大笔钱,让他回老家安心享受最后的快乐时光。
换句话说就是让他回家安心等死。
另外九个人纷纷感动于李学舜的慷慨。sxynkj.ċöm
三个月后,第二个重病的人出现了。
然后是第三个第四个。
得病的人越来越多。
李学舜赚得也越来越多,而他的心肠也越来越冷酷。
顺理成章的,他的事业越来越辉煌。
同时他也越来越害怕。
他担心孙大宝有一天也会承受人参果的反噬。
相比于大哥大嫂和十元老,他无比地重视和孙大宝之间的友情。
于是他忍痛让孙大宝离开他。
孙大宝却不肯走,说这辈子都要跟在他的身边。
其实李学舜也舍不得离开孙大宝。
现在他唯一能够说得上话的知心朋友就只有这个憨厚小弟了。
但是他也不想眼睁着看着孙大宝得不治之症。
“大宝,事到如今,我也不废话了。当今世界上,除了我爸妈和老伙计,你就是我最亲近的人,我不想你跟十元老一样得肾衰竭。你知道他们得病的原因吗?”李学舜找了个机会问。
“不知道。”孙大宝闷闷不乐。
他已经感受到李学舜驱赶他的决心,但是不知道驱赶他的理由。
“他们都是我害的。”李学舜认真交待。
“啥意思?”孙大宝不解。
“人参果树的秘密,我告诉了你很多。它能结出肾脏,咱们好多次都是靠它渡过难关。但是有一件事我没告诉你,人参果树像是能偷东西,它偷别人的肾,然后长出来。被偷的人的肾就坏了。而且它只偷我身边的亲朋好友。之前我故意跟十元老亲近,培养友情,就是为了方便人参果树偷。现在我身边的亲朋好友就只剩你一个了。你要是不离开我,下一个被偷的肯定就是你。”李学舜戳了戳孙大宝的腰。
孙大宝躲闪了一下,苦笑道:“舜哥,你要是想赶走我的话,直接说就好了,不用贬低自己。”
李学舜叹道:“唉,大宝,你还不了解我么?以前刚认识你的时候,我自认为还是个好人。现在只是个唯利是图的商人。自从邱兰香跟我离婚后,我就彻底变了,成了一个混蛋。不过我这个混蛋的良心还剩了那么一点点。走吧,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
“我不想走。”
孙大宝泪流满面。
“你要是不走的话,只会伤咱们俩的感情。能让我难受的,也只有那么少数几个人了。等过个十年二十年,说不定咱们还有机会再见。只要咱们俩还活着。”李学舜动情道。
“保重,舜哥。”孙大宝知道自己无法继续待在李学舜身边了。
李学舜把集团中的部分业务抽出来,单独成立了一家公司,让孙大宝全权主持工作。然后他把其它的业务分散到不同的城市,请了大量在商言商的职业经理人来主持工作,接着找了个离老家和离孙大宝都很远的城市。
他坚信,只要保持足够远的地理位置,人参果的反噬就不会降临到父母和孙大宝的身上。
于是他跑到了新疆,这里达到了和孙大宝之间最远的距离。
可是他和孙大宝之间的感情实在太深厚了。
搬到新疆的那一年的除夕,他接到了孙大宝的电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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