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袖不知道为何她匆匆离开，还想着自己刚才什么话惹恼了她。却看见水上漂着一片带着反光的东西，拿过来看，却是一块几近透明，带着些斑斓色彩的薄片，看起来有点像放大了的……鱼鳞？
她疑惑地看了无言离开的方向，再看看这片鱼鳞，把疑惑埋在心间。
东土纪360年，新年正月。
申国为了感谢录国一直以来在商贸方面给予自己的各种便利条件，特意组织了一支恭贺新春的献礼队伍，由启释太子亲自带领，浩浩汤汤几条大船横渡西海海峡，开往录国。
贺礼包括申国特产的珍珠，海鲜，药材，还有整整一个团的美女，听说都是十四岁左右的年纪，从民间严格挑选，熟识歌舞礼仪，专供录王宫廷享乐之用。
正月里下了一场大雪，海峡的码头结了冰，船工们带领大家奋力凿冰，时不时偷看那些严严实实是戴了斗篷上船的舞姬们。
装货完毕就是装人，装好了人之后，就是迎接启释太子。
启释太子已满十四周岁，身上穿着厚厚的皮草斗篷，内穿玄色长袍，身材颀长，面如冠玉，看起来比同龄人要高出一截，脸上的稚气渐渐褪去，取而代之是一副凝重的表情。
下人们流传着关于太子的种种传闻。
一说他早年习术，后来突然转向气法门，身上的神力深不可测，曾经凭借一人之力毁掉了整个沫露岛。
一说他风流倜傥，申王不近女色，后宫美女多寂寞，往往与太子厮混，小小年纪便阅尽美色，深悉男女欢爱之道。
一说他冷酷无情，对妖怪毫不留情，不但虐杀了偷袭他的妖怪杀手军团，还命人将妖怪尸体用马拖行，在城内游街，威慑隐藏在民间的散妖。
种种传闻都是骇人听闻，十分满足底层民众猎奇的心理，加上他们亲眼目睹太子的俊颜，传闻和美色产生了强烈的对比，更加刺激人们的神经。
“太子长得真是俊美，你以前见过吗？”红袖偷偷对无言说。
无言趴在窗户看着太子背影已经上了主舰，一时失神忘了回答。
这可能是这辈子，她最接近太子的时候了，之后她将留在录国，太子将回到申国，录国深宫，申国王城，见面的机会就像沧海中失散的两滴水珠，渺茫得很。壹趣妏敩
舰队在大海上一路东行，船身摇晃，幸而这些舞姬大多出生底层，多是渔民家庭出身，也并未觉得海上行程多么难熬。反而是无言看着窗外海天一色的茫茫之景，脸上露出奇异的神情来。
红袖把一枚鱼鳞模样的东西放在无言手心，她看到之后吓了一跳。
“好几次，你沐浴之后，我在池子里捡到的。”红袖看着她，盈盈双瞳带着些许探究，她现在真的是越发妩媚了。
无言看着她，一时间没做声。
“你放心，没人发现。我前后观察了几次，发现只有你洗浴之后池子里会有这样的东西，你是因为这个原因才总是等我们洗了之后才进澡堂的吗？”红袖问她。
无言脸上抹上一层灰色，竭力掩饰自己内心的不安：“我不知道你说什么。”
“你别担心，我不会告诉别人的，”红袖合上她的手掌，鳞片刮到无言的手心，让她有尖锐的触感。
“我不管你身上有什么秘密，只希望你保护我。”红袖凑近她耳边说，“我一定会帮你保守你的秘密，并且只要你不追问，我就不说。”
无言半信半疑地看着她。
“后宫复杂，录王性情难测，我不想死在那里，我想站到顶端，你帮我，好吗？”红袖盯着她说，“我是舞姬里最美丽的女子，也最努力，你知道的，站在我这边，你不会吃亏。”
“好。”无言应允了她的要求，红袖嫣然一笑，一把握住了她的手。
摇摇晃晃一天一夜，才到了录国的码头。
录王倒也热情，派了大阵仗的迎宾队伍来迎接船队，领头的是一位穿着十分华丽的文官，说录王年纪大了，不便出宫，将在宫殿里设宴，迎接来自申国的贵客。
这是无言她第一次踏上中原的土地，不免好奇四处张望。
录国的植被和申国完全不一样，虽然依旧是冬天，但是依然可以看到路边参天大树，树上光秃秃的没有树叶，但是低矮的灌木丛倒是依然有深绿的叶子，茂盛得很。
迎接他们的人大多服饰都十分华丽，马车也比申国的高级马车要更奢靡一些。不要说让启释太子乘坐的马车，就连舞姬们乘坐的马车，都雕刻着十分繁复华丽的花纹，马的辔头都镶嵌了玉石，马车上的车帘都是精致的织金刺绣。
无言和红袖乘坐的马车是十人一车，车内宽敞，还有暖炉，一路上服侍极为周到，展现出和申国那边大不相同的风俗。
本来就听说申国是八国当中最为贫瘠的国家，现在看来，果不其然。这录国一路上遇见的官员都穿金戴银，就是不知道别的国家奢华到什么地步。无言心里这么想着，隐约感觉到申国要讨好录国不仅仅是因为渴求他们金之力的原因。
在码头登陆并不是立刻到达录国的国都钧城，而是在港口的城市住了一个晚上，由当地官员接风洗尘，第二天再前往钧城。来接风洗尘的据说是录国的首席辅臣齐鑫，长得唇红齿白，眉眼如画，看人的时候有一种女性的媚态，说话的声音也非常温柔，就是身材略微消瘦，外面那层层叠叠的华服似乎将他紧紧包裹起来，领子上有一圈白色貂毛，除了和启释问安之外，其他时间都躲在马车里。
“太子殿下这双蓝色的眼眸，真像明净的湖水一般，王上看到你会十分高兴。”在港口城市用餐的时候，齐鑫说了这么一句。
启释微微蹙眉，一时间不知道如何作答，他咳嗽了一声，拿了个杯子喝了口酒。壹趣妏敩
齐鑫讨了个没趣，本来以为自己这个美青年和美少年应该很聊得来，可是发现漂亮只是启释的外壳而已，他内核是硬汗型的，完全领会不到他发出的暧昧的信息，并且对一些刻意的献媚毫无反应。
申国人就是这种硬朗型的，也别有一番风味呢。齐鑫宽大的袖子挡住嘴饮酒，心里吃吃笑着，把尴尬一扫而空。
第二天再出发的时候，齐鑫过来护送启释上马车。
无言躲在自己马车里，远远看着启释换了一件更庄重的玄色礼服，样子似乎有点点困倦。
“你在看什么？”红袖问她。
“那个叫琳的法师没有在太子身边，不是听说这个人是他的贴身护卫吗？”
“我听说宫里的术士都是养妖师，这个在中原地区都不是正道，所以不能公然带出来，”红袖倒是消息灵通，“一般人家皇家御用的术士都是除妖师，和养妖师虽然都是术士，但走的路子是截然不同的。”
“琳大人是养妖师……”无言喃喃地说。
又走了一天一夜，录国国土比申国的大了许多，沿途看到的城镇是越来越繁华。录国不愧是东土之中最为富裕多金的国家，城镇里的建筑都偏华丽繁复，到了钧城，眼看那个城门都建得非常富丽堂皇，城墙的砖瓦都是上好的材质，比啸城的城门高了三分之一。城内更是一派繁华，各路商人熙熙攘攘。
录王所在的宫殿叫金璀宫，就在钧城的西边，包含朝堂还有后宫一大片平地，加上风景秀美的后山，面积几乎与钧城相当，十分气派。
录王鎏邑在正殿接见了启释，各种礼节之后，献上各色贺礼，舞姬们是最后上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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