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午节前,小两口把自家亲戚朋友家都到访了一遍,带着两个新收的徒弟,拜访了自家家长辈,顺带着也熟悉下村里的环境。
这个端午褚义和褚平两家依旧是打算一起过的,初四这天小两口又和褚平、元霜两个去了趟镇上,置办些过节需要的物件和酒水吃食。
小两口出去了大半天,半下午回来时,发现褚三叔正带着几个孩子在西厢玩牌呢,屋里每个人的脸上都被贴了惩罚用的纸条,其中属薛长林和褚三叔被贴得最多,一个是刚刚学会打牌还不熟练,另一个是哄着孩子们高兴,正正和狸花就凑在一旁强势围观,谁若是输了,他们倒是比赢了的人还要兴奋,说说笑笑好不热闹。
见褚义两人归了家,众人便停了手里的牌,起身去院子里帮忙搬东西,除了瓜果蜜饯、干果糕点和几大坛酒以外,最占地方的居然是沈鹿竹给大伙买的新衣裳。
褚三叔原还有些纳闷,怎么这时候给全家都买了新衣裳,扭头瞧见正小心翼翼摆弄着新衣裳的薛长山和薛长林,便明白了小两口的用意,笑眯眯地没有说话。
褚义见两个徒弟,只是小心翼翼地看着分到手里的衣裳,没有旁的动作,便催促道:“这是你们师娘特意给你们两个挑的,看着做甚,还不去试试?”
“谢谢师父师娘!”
薛家兄弟说完又深深鞠了一躬,这才高高兴兴地进了特意给他们俩收拾出来的屋子,换衣裳去了。
兄弟俩来自家也有一个多月了,身上穿的大多是沈鹿竹改的褚义兄弟俩的旧衣裳,今儿个逛街的时候,正巧瞧见了成衣铺子,沈鹿竹便顺手给他们买了两件,后来又怕两个孩子有负担,索性就给全家都买了一身,就当是庆祝过节了。
除了衣裳,沈鹿竹和元霜还买了不少好看的布料和彩绳回来,晚饭前就一直坐在院子里的柿子树下,带着褚秀秀一起做荷包,编织五彩绳手链。
端午节这天一早,用艾蒿水洗过脸后,沈鹿竹就把前日做好的香包和五彩绳拿了出来,一一给众人带上,褚家从年纪最大的堂爷爷一直到最小的正正,甚至是连狸花都有一套,主打的就是一个谁都不能落下。
吃过用糯米甜枣煮的白粥,还有沈鹿竹提前一晚卤好的鸡蛋,褚义和褚平,就带着褚礼还有薛长山几个忙活了起来,先是在院子里用黄泥搭了个简易的烧烤炉子,随后又去附近的山脚下,寻了几根结实的树杈,捡了不少干柴,还有新鲜的柳树枝带了回来。
男人们做这些的时候,女人们也没闲着,先是把褚平前几日和人定的那头宰杀处理过的整羊,用各种香料腌上,再来就是把猪五花、蘑菇、青菜等统统洗净切好,最后串在那些洗净的柳树枝上。
忙完了这些,离吃中饭的时辰倒是还早,两家人便都凑在柿子树下,吃茶聊天,打牌逗趣。
等到那只羊腌渍得差不多了,褚义和褚平便用那几根结实的树杈搭了个架子出来,随后把那只羊架起来,在下面用干柴架起个小火堆,慢慢烘烤。
烤全羊需要很长的时间才能熟透,另一边炉子上烤的猪肉、蘑菇青菜串成的烤串,倒是熟得挺快,撒上沈鹿竹自己配的烧烤料,很快就能入口了,配着褚义买回来的好酒,还有沈鹿竹特意给孩子们煮的酸梅汤,更是别有一番风味。
自打分了家后,褚家老宅过年过节的时候,总是热闹得很,像今儿个这样的活动,三不五时就会组织一次,褚家人都已经有些习以为常了,可薛家兄弟俩离家多年,早就不记得一家人聚在一起,热热闹闹过节是个什么滋味了,薛长山或许还记得些,只是他们家里似乎从未有过,这般温馨热闹的时候。sxynkj.ċömwww.sxynkj.ċöm
嘴里吃着油滋滋的烤串,喝着甜津津的酸梅汤,面前的盘子里更是堆满了褚家长辈们给拿过来的吃食,小哥俩不由得有些红了眼眶。
过完了端午节,褚礼的假期也已经过半了,赶在回县城前这几天,褚义每天都会带着徒弟们去山上转转,认识一下各种木材,在学一学和判断树木好坏,能否成材的方法。
顺带着褚义还在山上标记了十几棵已经成材了的树,有做棺材最常见,也是最平价些的松树、柏树,也有两株上好的楠木,找了村里有经验的师傅,帮着伐倒处理过后,便拖回了褚家院子暂存。
伐树需要段时间,拖回褚家院子的木材还需要简单处理和阴干,褚义便把运送木材到县城的活儿,拜托给了蒋全,让他过阵子帮忙连同褚义在铁匠家定做的工具,一起送到县城的铺子里。
赶在褚礼假期结束的前一天,褚家人收拾好东西,挥别了堂爷爷一家,又坐着马车回了县城,回村里的时候是八个人一只猫,返回县城的时候还多加了两个人和一辆牛车,这两人不是别人,正是沈松节沈泽漆兄弟俩。
沈家兄弟原就打算下半年去到县城里考察下市场的,这次和褚义小两口聊过后,心中更是火热,迫不及待地把日程给提前了,直接和妹妹妹夫一家一起搭伙出行,路上也好继续商讨下合伙包山的细节。
回到县城后,日子倒是和之前没什么不同,铺子依旧每天开门迎客,褚义还是带着徒弟们讲些做棺材或是木匠活儿的知识。
最让人意外的还是正正小朋友,沈鹿竹原以为回了一趟靠山村后,间隔了一旬之久,这胖儿子该是记不得听他阿爹讲课的事情了,或许会直接没了兴趣也说不定,可没想到这娃娃就像是被谁下了咒一般,也不知道能不能听得懂,总之每天雷打不动地跟着蹭课,连自家爹娘都觉得惊奇,就更不用说薛家兄弟俩了,想着总不好被师父家两三岁的奶娃娃给比了下去,于是便更加地用功刻苦了。
五月下旬,蒋全带着林记的车队再次来了县城,除了带来了做好的铜钱烧纸和纸元宝外,还有那十几个处理过的木材,以及村头铁匠帮着做好的两套工具。
之后的日子,褚义忽然变得更加忙碌了起来,每天一吃过早饭就开始带着薛家兄弟在西院,围着那些木材打转,蒋全运过来的这些,只经过简单的去除杂枝和阴干处理,实际上还不能称之为木材,该叫做原木才是。
褚义要做的,就是带着徒弟们,从去除树皮开始,分析原木的形态,去除腐烂或是有缺陷的位置,思考判断从何处将原木断开,划线下锯,最后还要把圆柱形的木材,破成一片片半指厚的板材,这才算刚刚完成做棺材的第一步,开料。
开好料的板材,还需要进行二次阴干,这一步看似简单,却也是相当有讲究的,不能暴晒也不能淋雨,水分不能太大却也不能太干,趁着这功夫,褚义找了些废木料,带着徒弟们熟悉起了手里的各种工具。
就这样边教边做,直到六月初,终于做出了搬来县城后的第一口棺材,想着是为棺材铺开业准备的,褚义做得极其细致,带着徒弟们抛过光后,还细细地上了一层木漆。
这边褚义忙着做棺材,那边沈鹿竹已经着手开始布置起了西院的那间铺面,褚义在忙着带徒弟和做棺材,白天几乎腾不出什么时间。
是以棺材铺里要如何布置,又有什么讲究说法或是禁忌,沈鹿竹都是和褚三叔一起商量着来的,请人做好了最基本的柜台和桌椅,沈鹿竹环顾着自家还空空如也的铺面,想着就算到时候屋内摆上几口棺材,似乎也还是单调清冷了些,猛然想起了摆在隔壁纸钱铺子的那些谷盆纸扎,思索着是不是今后摆在这里更加合适一些。
沈鹿竹争得了褚三叔的同意,晚上又询问起了褚义的想法:“棺材铺那边,我总觉着四面的墙壁上和屋子里有些单调清冷,今儿个问了三叔,他说棺材铺里也是可以卖些其他的丧葬用品的,可是咱们已经有了纸钱铺子,我就想着能不能把谷盆纸扎这些,挪到隔壁棺材铺那头去,褚义你觉得呢?”
“阿竹这想法很好啊,谷盆这些本就是出殡之时用的多些,和棺材放在一处卖着,也更合理些,说不定两者放在一处,还能增加些销量呢。”
沈鹿竹其实也是这般想的,来买棺材的瞧见了谷盆纸扎这些,大部分都会一起买了的,若是再往旁边转一转,顺带着还能直接把纸钱买好,他们挣钱,又与人方便,岂不是两全其美。
“那我明天就去请师傅来,再帮咱们在墙壁上打些展示架,到时候像谷盆这些都可以放在上面,显眼不说,也不用占太多摆放棺材的地方。”
褚义笑着将正说得兴致勃勃的妻子,揽进怀里:“好,辛苦我们阿竹了。”
沈鹿竹抬头轻轻吻了褚义下巴一口:“你比我辛苦多了,对了三叔今儿还问咱们,牌匾和棺材铺那边的名字是怎么打算的,说是你忙不过来,也该定下来,请人去做了。”
褚义闻言道:“其实我今儿个也想这事儿来着,咱们家纸钱铺子已经叫做褚记丧葬了,棺材铺该叫些什么,褚记棺材铺?”
沈鹿竹缓缓地摇了摇头:“总感觉怪怪的,还是褚记丧葬好听些。”
褚义想了会儿,笑着和妻子商量道:“那不如就还叫褚记丧葬好了。”
“两个铺子叫一个名字?”
褚义点头道:“嗯,有何不可?左右都是咱们自家的铺子,干脆就用一块牌匾好了,不过现在这块有些短了,回头去找家专门做牌匾的,给咱做一个大一些的,挂在正中间,阿竹觉得如何?”
“这个法子好,纸钱、棺材都是丧葬品嘛,都是咱家的铺子,都是咱们褚记丧葬的!那我明儿个就抽空去找人订做,最好再做两个小立牌,一个写纸钱,一个写棺材,就立在铺子门前的台阶上,算是个指示牌,也省着有人进错了铺面,还要折腾着出来。”
“好,都听阿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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