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的宋军士卒聚了过来,简易的营寨里,炊烟袅袅,肉饭飘香,今日有肉,管饱的肉。
狄咏一手拿着羊腿,一手拿着水壶,正在狼吞虎咽。
苗继宣正在给狄咏汇报着:“小狄相公,此番大捷,党项三万多人马,几乎全军覆没,逃脱者只在两三千人……”
“我军呢?”狄咏更关心这个问题。
“我军,阵亡四千余,轻重伤有三千余……此处营寨已经聚得两万二三千号人马,具体还在统计之中。”
“马呢?”狄咏又问。
苗继宣一脸肉疼:“死伤的马匹太多了,实在教人心疼,可惜了……一共拢得一万四千多匹马……就是这马匹粮草有些供应不足,若是长时间作战,怕是难以为继……”
“一万四千多匹,不错不错,此战之后,我便要重建我大宋静塞军!”狄咏已然喜笑颜开,一万四千匹好马,加上原有的五千多匹,这就是两万匹了,五千甲骑具装,一万五千轻骑。
这般骑兵规模,已然有资格与党项骑兵和辽国骑兵争一争锋了,特别是五千重甲,可以让宋军再也不惧任何野战。
当真是意外收获。不过,真想要五千甲骑具装,那一骑就是一百多斤的铁,还不算工价,得是一笔巨量的钱,这钱也是个问题,还没个着落。
不过狄咏倒是自信,弄钱,他向来自信非常。
狄咏又道:“至于粮草,你速速派轻骑去延安府与京兆府催促,特别是京兆府,与梁相公说,要多备草料,无论如何,也要多备草料!这信你来执笔,我来口述。”sxynkj.ċöm
“明白,小狄相公,那下一步呢?下一步如何打算?”苗继宣显然很关心这个问题,按理说,这一场大胜,收获如此丰厚,党项人在麟州损失如此惨重,很长一段时间内必然再无进犯之心。
如此,边境就算安稳了。众人也都立了大功,狄咏更是功勋卓著,足以回京去得那丰厚无比的封赏了。
但是狄咏安排上,显然就没准备就此罢手,连辎重都早早装车了……
风险,还是风险,已经达到目的了,狄咏却要去搏。
狄咏闻得苗继宣之语,忽然就激动起来了,站起身来,往西南边一指:“围石州!”
“围石州?”苗继宣预想了各种狄咏的激进,但万万没想到狄咏竟然这么激进。
石州,乃是西夏神勇军司与祥佑军司的中心重镇,更是西夏在东边的军事中心。
围困石州,必然会引得党项举国来救。
而且,想要围石州可没那么简单,党项还有三万骑兵正在去石州的路上,就这三万骑兵,一旦野外遭遇,胜负就难以料想。
苗继宣是震惊的,震惊于狄咏的胆大。
狄咏却严肃地点着头:“对,围石州!必须要围石州,若是能破城,那最好不过,若是不能破城,那也要党项人来与我求和!”
“这……”苗继宣看着狄咏坚定而又严肃的表情,终究没有多说,党项可还有三万骑兵啊……
狄咏也知道苗继宣心中所想,便说了点愉快的:“如今,我们可是深入党项境内?”
苗继宣左右看了看,连连点头:“入西夏八十里!”
“这里再往西五十里,这么大的地方,得修城池,得修两座城池,四个堡寨,如此才能真正变成宋土,到时候这般重任,皆由你来负责。”狄咏给苗继宣画了一个饼,就是苗继宣此番立功应该得的封赏。
苗继宣却还没有会意到,只觉得自己又是重任在身,还问:“那这块土地,取个何名?”
狄咏反问:“唐时,这里叫什么?”
苗继宣先是想了想,答道:“隋末之时,这里是梁师都的梁国,到得唐时,那名字倒是不少,上郡?银州郡?朔方郡,对,朔方最为有名。”
“朔方?好,这名字好,那这里就叫朔方府,建两城四寨,可控三百里方圆之地,称为朔方府!”狄咏自顾自一通规划。
也是无奈,宋要想真得新土,能掌控的新土,就必须得建城池。而西夏却不同,或者说游牧则不同,马匹能巡弋之地,就是他的土地。
“好好,小狄相公谋划极好,只待战事鼎定,下官一定把这城池建好。”苗继宣也是欣喜。
因为这里,就已经快到毛乌素沙漠的边缘,这里,有草原!能把这里实际掌控住。
那宋,真就有牧马之地了,有骑兵基地。包括如今狄咏收获的一万四千多匹马,也有地方可牧,可繁衍生息。
甚至可以掌控附近三四百里的牧民部落,让这些牧民部落源源不断提供马匹,若是不从,杀也好,抢也好,赶走也好,只要有草原,就不怕没有牧马之人。
“苗知州现在可知为何非要围石州了吧?”狄咏笑问。
苗继宣想了想,点头:“唯有围石州,才能真正掌控此地!小狄相公想得当真深远,下官佩服。”
道理很简单,你就得把前线往前推,这里才会变成后方,才能有建设的时间与空间。如果就是打胜这一仗然后回麟州,那这里,就不可能变成宋土,依旧还是党项人马蹄巡弋之地,也不可能有安稳建设的机会。
这里,更是狄咏要组建的骑兵部队的基地,只有草原,才有供马匹繁衍生息的草料与场地。没有草原,就算狄咏有两万匹马,也会越养越少,越养越废。
“苗知州,延安知府,非你莫属!”狄咏见苗继宣一直没有会意到,直白一语。
“小狄相公这说的……这……下官……”苗继宣一时之间竟有些无措起来,他可真有十来年没升官,早已对升官这件事死心了一般。
狄咏见得苗继宣这般模样,又道:“不仅延安知府,之所以说延安知府,那是我定能在官家那里办到此事。我心中真正所想,便是想把丰州、府州、麟州、绥德军、延安府设立为一个经略府之下,由你担任这个经略制置使,以为对党项的东边前线总经略!”
狄咏这话,深思熟虑,虽然这种权力设置,颇有点唐朝节度使的意味,但也无奈,没有什么事情是两全其美的,要想真的打胜仗,军事与民政,就得这么办,就得统合管理指挥。
虽然唐朝节度使制度让唐朝起了安史之乱,又起了军镇割据。但不能因噎废食,如今大宋,就是因噎废食,整个边镇,一塌糊涂。
不说昔日狄青如何处处掣肘,就说如今狄咏,还得费尽心力去防备一个延安知府拖后腿的问题,这还是狄咏一来就遇上了,若是这战事长久,麟州苦战,苗继宣这么个麟州知州,却连周遭兵马都调动不了。
而如狄咏这般的招讨安抚使,哪里有如狄咏一样真正亲临一线的?都在大后方几百里看着战报来指挥,这实在太扯淡了。
不过这事,成与不成,狄咏还没有十足的把握。
苗继宣听得狄咏之言,已然震惊得张口出不来声音。
这种操作,说重一点,那就是要变祖宗之法……
狄咏看着苗继宣,接着安慰:“放心,一切有我,战后,就算你不为经略制置使,那也一定是延安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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