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云殿,萧景翊走后,陆清浅便折了一枝花坐在院子里看着天上的云发呆。
他只带了寥寥十数人,虽说个顶个的都是难得高手,可要对敌的却是百余人。
她知道,她去了也只会是拖累,所以没有开口。
她亦相信他能安然无恙回来,却还是忍不住有些担心。
除了担心之外,似乎还有一种类似孤独的东西。
自到了这个世界,似乎,她还是头一次如此牵挂一个人。
若在前世的时候,无论生死,她总是并肩上战场的那个人,可如今,能做的也就只有在这儿等着了么?
思及此,陆清浅心中竟浮现隐隐的失落感。
虽说墨洵是因着他才对自己数次三番动手,但若是没有他,自己当真就有自保的能力吗?
正想着的时候,手中的花忽而被一抹阴影遮挡。
陆清浅抬眸,正瞧见墨漓那张蛇蝎美人似的隽冷面孔,凝视着她手中的那支残花似是陷入深思。
她刚要开口,却又猛地察觉他眸中那抹前所未有迸发欲出的恨意。
手中残花一瞬落在地上,问,“你怎么了?”
“我母亲,是被云鹰卫磋磨而死的。”
沉默了良久,墨漓极淡的语气极淡,却又仿佛压抑着极致的悲伤传来。
陆清浅的心倏尔一跳,“你是说……”
“一共一十二名云鹰卫,被我碎尸万段,丢进万寿湖,他竟要因此治我的罪。”
……他的话分明和她毫不相干,却揪的陆清浅一颗心生疼,连眼眶都微微发红起来。
原来,他母亲的经历竟和自己的母亲何其相似!
难怪,初见他之时,他周身杀意,浑身上下凛然寒气,原来竟是因此。
只不过不同的是,“你已经为你母亲报仇了,不是么?”
陆清浅看着那双冰寒的眸,轻柔语气劝慰。
“报仇?”墨漓讽然一笑,“那十二人不过奉命行事,否则,即便母亲被弃出宫外,他们又怎敢……”
陆清浅闻言,呼吸一滞,“你的意思,是洵王……可怎么会?她可是你的母亲,东云皇的……”
“她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壹趣妏敩
墨漓打断她的话,又道。
“若非遇到那个人,她本可以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农家女子。”
陆清浅仿佛意识到了什么,便听墨漓继续以一种淡淡哀伤的语气道。
“君王的风流,不过是一夜贪欢,若非有了我,母亲不会去找他,可结果呢?母亲将我诞下不到一日,便以身份卑贱为由,被赶出宫,却不料,那一日,便是母亲的忌日。”
“十一岁那年,墨洵生辰,我头回踏入皇后的凤仪宫,便听到那几个喝醉了的云鹰卫疯疯癫癫道出实情,当我走过去的时候,他们甚至还看着我露出下流的笑。”
他的双拳紧握,骨节作响,又道。
“自那日始,我忍辱偷生,不过两年,用病弱的身子练就一身武功,杀了那十二个人。”
“我拎着他们的头颅,去告诉他当年真相,可笑的是,他竟要要了我的命……”
他说的话,每一句都让陆清浅觉得似有一种深深的悲哀与无力感。
直到最后,他忽而再次凝视着她的眼睛道。
“也是自那日始,我便知道,在这个世界上,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人是能够依靠的人。”
陆清浅心中一瞬恍然,他说了这么多,原来就只是为了告诉她这个。
“谢谢你。”
她感激神色看向墨漓,又道。
“你放心,总有一日,你我都会报了自己的仇。”
墨漓才点点头,眼前女子身形一闪,手臂上忽而就是一紧。
她一边强拽自己走着,一边清浅声音朝后传来。
“跟我去一个地方!”
看着眼前女子的背影,墨漓心中蓦地生出一种从未有过的奇妙感觉。
像是雨后初霁,又像是云开日出,直到她松开他的手腕,又有那么一瞬的怅然若失。
待回过神来的时候,二人已经到了清越坊。
路上来来往往人流不息,陆清浅好似十分熟悉一般,径直带着墨漓来到一家挂着售卖牌匾的店铺前。
直到要进门的时候,陆清浅才忽然想起,“……糟糕,走的突然,忘了带银子了!”
“你要买下这家店?”墨漓饶有兴致问她。
陆清浅点头,笑着问他,“你觉得怎样?”
墨漓略一思忖,“……开医馆?”
“自然不是。”陆清浅摇摇头道,“我答应过南……南星阁,不会出去另立门户的。”
忽而想到南谨,也不知他这些时日到底如何了,陆清浅眸光黯了一瞬。
墨漓却是好奇,“你不开医馆,买下这间店作甚?”
“其实我早有打算,不过今日是你提醒了我,便想起来了。”陆清浅笑笑,又道。
“我想开个武行,当然,只是名义上的。”sxynkj.ċöm
“势单力薄者,总是寡不敌众。”陆清浅狡黠眨眨眼,就又附在他耳边轻道了一句。
墨漓总算明白过来,正要说话,便听她又道。
“只是,需得你帮我才成。”
“寻常武行能招揽的,大多是些普通的武夫。”墨漓提醒道。
陆清浅点头,莞尔一笑。
“我知道,所以才要你帮我。”
墨漓,“……怎么帮?”
陆清浅笑笑,就又附在他耳边轻言了几句。
墨漓听后嘴角一抽……到底是高看她了,只是,“……你说的什么擂主,李虎也能做到。”
陆清浅赶忙摆摆手,“李虎武功虽也不错,但下手总没个轻重,若是叫他做擂主,还不得把人都打残?”
“你放心,以你的武功,只前几日会忙碌些,后面我找个人替你把关,用的着你的时候你再上,如何?”
生怕某人不答应似的,陆清浅连忙补充一句。
墨漓……这还是他头回有自己挖了坑给自己往里头跳的感觉。
也罢!对着这个女人,他本也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陆清浅神色一喜,即刻便以飞快的速度回去取了银子来将这家店盘下。
只是没想到这兴京的房价着实是贵,光这一家店便几乎耗尽了她先前在南星阁所有的积蓄。
看来,光靠行医赚钱怕是远远不够了,思及此,陆清浅决定还是得到南星阁走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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