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仲舒的手法格外粗鲁,汤药甚至冲进褚言的鼻腔里,他被掐住脖颈,高高抬首,像只濒死的天鹅,虚弱的身体根本反抗不了什么。
仲舒一言不发地欣赏褚言的窘迫。
他的前胸被药水晕湿了大片,耳鼻都是浅浅的玫红色,瘦弱的手臂杵着床榻,不断干咳,身躯也因此阵阵颤抖。
真是人间绝色。
可惜,是个不听话的硬骨头。
青丝因沾着药水,湿漉漉地贴在光裸的背脊上,那里爬着丑陋的鞭痕。
和驱驶牛马牲畜的皮鞭大不相同,仲舒的鞭是九节钢鞭,抽在褚言身上,活生生的撕连去皮肉,比什么银勾软鞭可凶多了。
伤痕深可见骨,就连仲舒都不知道褚言怎么有命活下来。
“我的麾下在临川发现了好东西,太子要见见么?”
褚言惊的四肢百骸暗暗发冷。
临川是通往南诏的必经之路,仲舒难道已经掌握了奉王的行踪?!
不可能的。自己离开渔村时,分明将追踪的女兵引走了的。
仲舒一定是得不到虎符的消息,刻意诈他。
褚言不着痕迹的向后缩了缩身体,勉强露出笑脸来:“好啊……将军口中的好东西,哪有不见的道理。”
不多久一名士兵端着托盘,双手高举过头顶,恭敬跪在仲舒身前。
渊州的女兵本就生的和男子一般魁梧,褚言一门心思都在她手中的物件上,根本无暇顾及其他,只是略带扫过女兵蒙面的轻纱,并未觉得如何。
仲舒取过托盘上摆放的圆瓶,笑盈盈说道:“这行军途中最忌受伤,连个郎中都请不到,太子爷身子娇贵,怎么能落下痕迹呢。”
她扭开了瓶口,一股刺鼻的药味弥漫出来。
仲舒当着女兵的面,抚摸上褚言的背脊,似乎毫不在意自己的玩物被他人欣赏。
“此物可活死人肉白骨,只是药性强烈,太子可要多忍耐。”
“宁枫摔断了胳膊,用上它,也是直直痛晕过去。”
仲舒用手挖出一块软膏来,而后轻轻落在褚言见骨的鞭痕里,习武之人的手指本就粗糙,加之她毫不顾忌,食指几乎将鞭痕外扩了一圈。
褚言只觉得皮肉被什么东西强行撑开,冷汗倏地冒了下来。
仲舒笑笑,掐住他的后腰,将褚言牢牢禁锢在怀中,继续说道:“太子如此坚韧,想必是痛不晕的。”www.sxynkj.ċöm
药效的确够凶,只短短片刻,剧痛便爬满全身,尤其是上过膏药的背脊,火辣辣地刺痛,千万的细针同时在扎皮肉一般。
褚言强忍住痛呼,但已经没了力气,软软地贴在仲舒怀里,出气都格外的虚弱。
“这…与临川……有什么,干系……”
他疼的直打颤,难怪宁枫也会晕过去,若不是醒神汤在拔他的气,恐怕他连几个呼吸的时间都挺不住。
仲舒眼神一暗,在褚言心里,他本身的死活好似才是最无关紧要的,只要牵扯到南诏,他便倔强的像头驴。壹趣妏敩
“太子没有见到么?那真是可惜。”
仲舒没由来的话,让褚言更无法思考。只是一小块的药膏便叫他生不如死,冷汗淋漓,若是将全身大小伤口都涂抹一遍,简直比这几日所遭受的刑罚加起来都难熬。
仲舒脚下的士兵得到示意,将褚言双腿上的绷带拆除,露出血肉外翻的腿肚来。
她此时已将药膏涂满了褚言的背脊,圆瓶落在士兵手上,那名士兵哆嗦着接过,也许是没见过这样血腥的场面,她战战兢兢地挖出一块膏体,颤抖着手臂胡乱替褚言上药。
“不要……”
这是褚言第一次抗拒,尽管没有娇弱怯懦地告饶,但苍白的脸色掩盖不住他的恐惧。
不要再抹这种药了,每一刻都像在被凌迟。
仲舒捉住他的手,温柔地握在掌心中把玩,褚言颤抖的不像话,根本无暇思考仲舒方才的话。
临川,南诏,虎符。
这些忧心的事,他通通装不下了。
只想一头撞在墙上,乞求自己能顺利晕过去。
仲舒贴着他的耳侧,蛊惑一般的声音响起:“很疼么?求我,这一切就都结束了。”
褚言疼得连摇头都做不到,汗水浸湿了睫毛,湿漉漉的眼睛天可怜见。
仲舒预料到会是如此,她踢了踢一旁跪地不敢抬首的士兵,“抬起头来,摘下面纱,让太子爷好好看看你。”
褚言浑身都是挣扎出来的血迹,弄的满床榻都是,整个人湿淋淋地,虚弱无比,他盯着那名士兵,脑子里空空如也,直到士兵揭开了面纱——
他不是什么渊州女将,而是奉王府的府兵!
那日在渔村与奉王告别,正是此人将他领进的屋。
褚言像见鬼了一样,无比的惊恐。
不可能的,怎么会,怎么会呢。
奉王府的府兵,怎么会是渊州的人呢!
仲舒反手摸着褚言的脸蛋,似乎对他绵软无力地紧贴在怀中极为满意,“你瞧,这算不算个好东西?多么忠诚的一条狗,为了身家性命,将自己的主人出卖给了我——”
“离宫,书房,暗格。是不是如此呢,太子爷?”
褚言的泪水不受控制地滚落下来。
这算什么?
这到底算什么?
他这几日受的非人折磨,无非想以虎符见母妃一面,若能多忍一日,奉王便离南诏近一日。
届时仲舒再想去取虎符,为时已晚,他也可与母妃相见。
这么多天的苦熬,竟被人轻而易举的摧毁了……
“怎么……会……”
褚言痛的口齿不清,身体剧烈的抽搐起来,又被仲舒狠狠压在怀中。
“你的皇叔很信任他呢。”仲舒的气息吹在他耳侧,是那么地阴冷森寒,“我给过你机会,是太子自己不知道珍惜。”
“今晚的游戏,便叫认主如何?”
仲舒钳住他的下颌,摆正褚言的视线,强迫他看向自己,“奉王的队伍就在临川,我的人随时可以动手。”
“记得我与太子说过,逃奴当处死。”
“今日你不肯服软,那么他们——一个也别想活了。”
跪倒在脚边的男人被仲舒的一通话吓得不住磕头,“太子!太子爷!您行行好!奉王视您如己出,您不能害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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