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蒙一路败逃,见朝廷骑兵没有继续追来,这才放慢了速度,沿途多处打探,这才和曹操又碰了面。
“子明,怎么就你们这点人回来?其他人,真的都败了?”曹操见吕蒙只带了几百人回来,心情沉重起来。
吕蒙叹了口气:“夏侯渊执意深入劫掠,我劝说不住,只能半路埋伏,却不料这次统兵来援的,是西凉悍将马超!那马超带兵一顿冲杀,原本混乱的局面,居然稳了下来,反倒是马超瞧见了我,一路追杀过来!龟兹士兵低挡不住,被杀的大败而逃,我看事不可为只能引兵撤退,如今回来的,就只有这些,没回来的,怕是再也回不来了。”
夏侯惇看了看周围,见没有夏侯渊在,又听吕蒙说回不来的再也回不来,顿时急了眼:“吕蒙!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我兄弟回不来了?”
吕蒙叹了口气:“你兄弟执意深入,招致兵败,不过我败逃之中他也仗义,上去和马超斗了十数会合,不过终究不是马超的对手,被挑于马下,就是神仙在世,也救不活了。”
夏侯惇大怒:“他死了,你怎么有脸活着回来?还我兄弟命来!”
夏侯惇作势要动手,却被曹操一把拦下。
吕蒙见此,这才长吁了一口气,缓声说到:“元让,你不要着急。其实,你弟虽死,可走的痛快!你这个做哥哥的,怕是还不知道他的心事。”
夏侯惇更加大怒:“主公,吕蒙还在这里说风凉话!人都死了,怎么能说走的快活?”
曹操目光微凝:“子明,你细说一番,究竟是怎么回事。”
吕蒙苦笑:“其实说来也没什么,夏侯渊原本是能走的,甚至都错开了距离,但他却执意要和马超再斗下去!我虽然在逃跑中没听全,但也隐隐听到他说眷恋故土,想死在大汉疆土,死在国人的手中!他的意愿是实现了,虽然死的惨烈,但我等从军之人,马革裹尸没什么不妥!所以我说,他走的快活,因为他为主公效死,死前仅有的愿望也得以实现。”
曹操听的面色剧变,夏侯惇听过后,倒是安静下来,低头想心事去了。
“主公,玉门关解围,朝廷的人为了巩固周围局势,怕是会分兵往龟兹方向而来!事不宜迟,我看咱们还是尽快回龟兹,和龟兹王报信,早做准备为妙。”吕蒙见曹操不说话,仿佛也在想什么心事,于是出言提醒。
曹操这才回过神来,点点头:“那么,我们这就走吧。”
过去派了夏侯惇一把,曹操低声安抚:“妙才回不来了,元让,以后就只有你我相依为伴,你可不要消沉下去啊。”
夏侯惇应了一声,但路上却一直心不在焉。
吕蒙看了许久,想到夏侯渊虽然坏了大局,却终究是舍命来救他,便还是策马到了夏侯惇旁边。
“元让,这次是我安排失误了,我小觑了朝廷,以为他们短时间内无法集结多少兵力,故而伏兵布置的太少,让他们有机可乘,导致了妙才之死!不过,他若泉下有知,一定不会想看到你消沉的。”
夏侯惇转头瞥了他一眼,眼里没有怒色,只有些不解:“子明,这事不怪你,为将者,战死沙场是早晚的事。你说他走的快活,这个其实我早该想到。自打出来到了西域,他就常常在思念故土,最近走的更远,自打到了龟兹,他更是烦躁,做梦都说想回去。今天的结局,我早已有所预料。只是我不知道,他希望我怎么做。”m.sxynkj.ċöm
吕蒙愣了一下,从夏侯惇的身上也感觉到一抹特别的情绪,和夏侯渊一样,明显也是想了家!
虽然不是很明显,不过这种情绪一旦出现,那以后必定会一天比一天加重。
“元让,你……”
“呵,无妨,我和妙才是兄弟,我们无话不谈,他思念故土,我又何尝不是如此?”
说到这里,夏侯惇指了指前面的曹操:“你觉得主公会想老家么?”
吕蒙被他这跨度问的愣了一阵,但很快回过神来后,微微颔首,有些感慨:“出来久了,哪个不会思念故土?”
“那你说,咱们当初起兵图的是什么?至今始终和天子别扭着,图的是什么?”
吕蒙诧异地看着夏侯惇,没料到这莽夫,居然开始思考开了这么高深莫测的问题。
不过不可否认的是,吕蒙自己对夏侯惇关心的这问题,也有过思考。
“元让,你们当初跟着主公起兵,自然是想着拨乱反正,至于我,我当初追随孙策,只不过形势所迫,为了糊口而已。”
“至于如今还在和天子作对,这图个什么?其实说实话,只是习惯了和天子作对,我们如今的实力,能给天子造成多少麻烦?想杀回去已经不可能,非要说有什么图谋,不过是找点事情做,打发余生的时间而已。”
吕蒙说完,夏侯惇哑然失笑:“你倒是真敢说,也不怕主公怪罪?”
“难道,你觉得我说的不对?”
“不,你说的那叫正中我的下怀!只不过,过去是这么想的,可自打知道妙才之死,我突然也有种学他的冲动!”
吕蒙愕然:“元让也想杀回去,埋在国中?”
夏侯惇叹了口气:“就算是被扔在凉州,也好过被丢在这西域沙漠之中!我现在,是越来越觉得妙才是个聪明人了。”
其实,如果只是简单的回去,那直接乔装打扮,很容易混过去关卡,回到老家。
但夏侯惇又不愿意背弃曹操,所以只能继续这么凑合着,不能背叛曹操独自离开,但心里却按捺不住归乡之心。
“都说叶落归根,妙才虽死,却回到了故土!我就怕自己死后,要被龟兹人埋在这里!”
夏侯惇指了指四周,到处都是小沙丘,目露悲色。
“这沙丘天天搬不知多少次,我若埋在这里,以后就是有族人来寻我,也根本无迹可寻!我是真不甘心葬在这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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