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白云山一片寂静。
本来陈紫阳刚入夜那会儿就能到山脚下的,但是中间走了两次岔路,耽搁了。
身穿月白色长衫的少年在山上转了好多圈,一直到下半夜才摸到了山寨外面。壹趣妏敩
他站在树杈上看着那个规模不大的山寨,这个时间点,山寨里黑黢黢的,没有一丝亮光。山寨虽然小,但是……他看不懂,他不知道山寨里的那些建筑是干嘛用的,只好把房屋数量记了下来。至于山寨布防,他认为这个山寨是没有布防的,因为他一个人也没发现。
心中窃喜:到底是土匪,没什么见识。这不挺简单吗?兰姐还让他小心,还拦着他不让他来。就这破地方,自己摸黑进去把他们老大脖子抹了他们都发现不了。
正暗暗高兴,忽然间他听到了侧方传来破空声,急忙蹲下身子,一支飞箭掠过他的头顶钉在了一旁的树干上。
他暗道不妙,被人发现了。
年轻人虽然虎,但是这个时候应该撤退的道理他还是明白的。
于是陈紫阳跳下树杈,朝山下跑去。可刚跑了没两步,左右两方各有一人提着刀向他杀来。不得已,陈紫阳只得与他们交战。
这两人的武功不如陈紫阳,但陈紫阳一时半会儿也没法获胜。僵持之下,又有两人杀了过来。
其实陈紫阳武功并不差,在十五六的年轻人里,他绝对算拔尖的。但是对敌经验没多少,往常也就在襄阳城欺负欺负地痞无赖,没有真刀真枪地跟人打过。
可是现在生死关头,陈紫阳竟然爆发出了超强的战力,这四个过惯了刀头舔血生活的山匪竟然一时半会儿拿不下他。
一个山匪觉得僵持下去不是个办法,大声说道:“点子扎手!”说完,用力吹了个口哨。
这一刻,陈紫阳有些绝望,完了,他们这是摇人了。
不多时,山寨里亮起点点火把,几十个人浩浩荡荡地从山寨里涌了出来,将陈紫阳团团围住。
陈紫阳的手有些发抖,手中剑都快握不稳。
他看到山匪中间走出来一个年轻人,二十岁左右,一袭灰衣,身材匀称,长得很俊俏。
那人挥了挥手,示意山匪们停止对陈紫阳进攻。陈紫阳死死地盯着这个人,不敢有半分懈怠。
那人问道:“你是什么人?”
陈紫阳不说话。
“鹞子寨的余孽?”
陈紫阳还是不说话。
那人有些不耐烦了:“算了,拿下再说吧。”
说完,那人拔出长剑,闪电般向他刺来。陈紫阳大吃一惊,他从未见过这么快的剑,勉力格挡两下,发痛的手腕就再也握不住长剑。待到长剑脱手而出,斜刺里冲出来两个山匪,将陈紫阳用力按在了地上。
灰衣人收了剑,不满地说:“你们下手轻点儿,人家一个姑娘家。”
陈紫阳咬着牙说:“姑娘家?我还是你娘呢!”
灰衣人皱起了眉头:“男的?长得这么俊,跟那谁一样……我问你,你今年几岁了?”
“你猜。”
“你小孩子吗?!还猜!……算了,我懒得跟你置气,你上我们山寨外面干嘛来了?”
“哼,”陈紫阳冷笑,“你们这群奸党恶徒,人人得而诛之!小爷我来就是为了灭了你们!”
“嘿,口气挺大。晚上探营,穿了一身白,不会是个刚出江湖的雏吧?”
灰衣人挥了挥手,让手下放开他。
“小子,我这次放你一马,以后别来了。下次再敢来,我活劈了你。”
说完,不再理陈紫阳,带着人转身朝山寨走去。
陈紫阳一看机会来了,用脚尖勾起长剑,飞快地刺向灰衣人后背。那灰衣人好像后背长了眼睛,看都没看一眼,长剑随便这么一扫就格挡开了陈紫阳的剑。随后一个肘击,陈紫阳被磕飞三米多远。口中喷出一股血箭,内息翻涌不已,肋骨好像断了。
他捂着胸口躺在地上,连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灰衣人头也不回地说:“不长记性,赶紧滚。”
陈紫阳用尽力气喊道:“你、你!你叫什么名字!”
灰衣人停下脚步,但依然没回头:“听好了,老子叫寒露,欢迎找我报仇……下回记得白天来,扰人清梦。”
少年从小到大哪受到过这种屈辱,哪怕被人杀了,他也不希望自己被人放了。
那个灰衣人剑法过于霸道,强得不讲道理。
陈紫阳躺在地上缓了好长时间才站起来,肋骨折断,内伤,他现在连走路都变得很困难。
…
收拾完一个不长脑子的、来探营的热血青年后,晨雾打着哈欠进了山寨。
“郭山!”他愤怒地喊道。
郭山赶紧跑了过来:“当家的,您什么吩咐?”
“下次再有这种半吊子探营的,别惊动大家伙,你们几个人把他收拾了就行。这大半夜的还让不让人睡了?”
“是是是,属下明白。”
晨雾快步朝自己的房间走去,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这小子的剑法自己是不是见过?算了,见过就见过吧,反正他觉得什么武功他都见过。
暮云小声问:“下手是不是重了点儿?”
“重就重吧,年轻人嘛,死不了的。正好让他长个记性。”
…
李凤岚和楚娇儿两个人先是骑马赶到白云山,到白云山的时候都后半夜了,两匹马已经累得吐白沫。两人把马拴在山下,开始朝山上走。如果只有李凤岚一人,她用不了几个呼吸就能窜到山顶,但是楚娇儿轻功不行,为了照顾她的速度,李凤岚不得不减缓了自己的步伐。
俩人在山上一通搜寻,直找到快要天明,楚娇儿急得都快哭出来了。
“兰姐,盘子他……他……不会遇害了吧?”楚娇儿的带着哭腔问。
李凤岚坚定地说:“别自己吓自己,这小子命大,不会有事的。”
似乎是为了印证她这句话,她看到前方不远处有个白色亮点儿正在缓慢朝山下移动。
李凤岚一指亮点儿,大声问:“娇儿!你看是不是他!”
楚娇儿看了看那个方向,随即大喊:“盘子!盘子!”
那人也看到了她俩,明显愣了一下。
李凤岚和楚娇儿赶紧向陈紫阳跑去,等跑近了,看到了陈紫阳的状况,俩人不由得大吃一惊。
陈紫阳的下巴、脖子、胸口上都是鲜血,拄着剑一步一个踉跄,眼神有些涣散,显然是受了重伤。
两人赶紧扶住他,楚娇儿哭着问:“盘子!你没事吧?”
见到了认识的人,陈紫阳终于撑住不了,身子一软,瘫倒下来。俩女人用力扶着他走到一棵大树下。
楚娇儿没经历过这种事,光顾着哭了,李凤岚好歹有一年的江湖经验,自己也受过伤,多少知道该怎么处理当下情况。
好在在朝岚谷的时候被侯神医逼着学过些岐黄之术,简单的诊脉会一些。她帮陈紫阳诊了下脉,明白他受了内伤,而且伤的不轻。
陈紫阳睁开眼睛,艰难地说:“我、我被人……打伤了……”
李凤岚呵斥道:“先别说话!娇儿,咱们先带他下山,此地不宜久留。”
俩人扶着陈紫阳,艰难的朝山下走去,一直到太阳出来,三人才下山。
到山下后先就近找了个镇子,请镇子上的大夫帮陈紫阳看了看伤。索性只是断了肋骨,内伤算不上重,调养一段时间就能恢复。
姐妹二人出来的急,身上没带钱,李凤岚索性把两匹马卖了,换了一辆骡子车,亲自驾车往襄阳赶。
“那人武功很高?”
车里的陈紫阳虽然意识已经清醒,但是很虚弱,楚娇儿扶着他的肩膀,帮他调息内力。壹趣妏敩
陈紫阳点点头:“非常厉害,我在他说下过不了几回合。”
“那人为什么没杀你?”
“我不知道,他只是让我滚……说话很冲。”
“废话,”李凤岚来气了,“大半夜跑人家山头,人家能不生气吗?盲目自信,从小打到没跟别人拼过命,你以为你是天字高手?”
往常李凤岚教训陈紫阳的时候他都会很不忿地还嘴,但是今天不同,李凤岚教训完他,他竟然没说话,看来今天的教训起作用了。
这时候听到车厢里的楚娇儿小声说:“盘子,你哭啦?”
陈紫阳擦了擦眼角,倔强地说:“没,我就是不甘心,他看起来比我大不了几岁,凭什么那么厉害?”
李凤岚听到陈紫阳的话里带着哭腔,气儿消了不少:“你琥珀姐姐也就比你大两岁,打天字第五跟闹着玩一样,人跟人之间是有差距的。不过也挺好,人越吃亏就越会成长。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办事上点儿心。你看看你穿的这一身,晚上在山林里跟只大白耗子一样。我没说让你穿夜行衣,我还以为你有这点儿常识呢。”
陈紫阳轻声说:“兰姐,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
“你没事,我跟娇儿现在很放心。你想想回去怎么跟你爹娘交代吧。”
楚娇儿也跟着说:“就是……还有跟大伯交代,我一晚上没回去,大伯肯定骂我的。”
这段时间李凤岚跟楚娇儿聊过自己这个便宜表弟,陈紫阳是个自尊心很强的人,造成这种心态的原因是他的相貌。由于过于阴柔,从小就被街坊邻居家的小孩儿欺负。十三四岁的时候还被城里的纨绔子弟调戏,这对陈紫阳来说都是屈辱。所以他从小就努力学剑,把那些欺负他的人都打了回去。
昨天晚上以前,陈紫阳一直认为自己在二十岁左右的武林人士中算排的上号的,谁知道被一个大不了自己几岁的人碾压了,自尊与自信差点儿全垮了。
但是说到白云寨的那个高手,比陈紫阳打不了几岁,用剑……李凤岚琢磨了好长时间,把自己知道的武林人士数了个遍,除了他们闲人堂,好像外边江湖真没有类似高手了。
李凤岚问:“盘盘,你说跟我说一下,把你打伤的那个人长什么样,剑法有多厉害。”
陈紫阳这次没有纠结李凤岚对他的称呼,他梳理了一下思绪,娓娓道来。
“那人二十岁左右,比较高,比我高大半个脑袋。剑法非常厉害,可惜我们过了没几招,我看不出他的路子。内功也不错,一下就能将我震伤。别的没了……他好像长得还挺好看的。”
李凤岚两眼放光:“有多好看?”
“……兰姐你这个关注点不对,就一般好看吧。”
李凤岚顿时没了兴趣,盛世美颜她都见过几个了,一般美男子可入不了她的法眼。
陈紫阳想了一会儿,又说:“他好像……叫什么,韩路。”
“韩路?”李凤岚默念两遍这个名字,好像确实没听说过。
李凤岚其实也是个很护犊子的人,在亲与理之间她肯定选亲。这个叫韩路的高手让她平静的内心起了一层波澜。这段时间太平静了,也太无聊了,她忽然想找点儿乐子。
李凤岚问道:“盘盘,想不想姐姐帮你找回场子?”
陈紫阳回答:“我……我想自己找回场子。”
“放心吧,到时候姐姐给你安排跟他单打独斗的机会,不过在此之前,我得好好收拾他一顿。”
李凤岚望向白云上方向,冷笑道:“韩路是吧?成,敢打伤我的人,姑奶奶跟你杠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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