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你去追上他们!”
翡翠看了李凤岚一眼,丢下一句:“你自己小心。”说完,便追着那些弓箭手朝着洞窟深处追去。
刚才发生的一切都太快了,金钱卫和魏阳两人都没有反应过来,只知道一阵箭雨下完后,老寨主已经被扎成了刺猬,看样子人是活不成了。
魏阳冲李凤岚大喝一声:“你是何人?!”
金钱卫中的那名高大女子疑惑道:“李小姐?”
李凤岚站在他们面前,冷冷地说:“夜羽小筑根本就不是来保护他,必要的时候会杀了他,白痴。”
现在的李凤岚非常愤怒,这是她出谷以来离真相最近的一次,但是没想到大好局面被人破坏了。
“我叫李凤岚,长风楼的人,还有什么疑问吗?”
听到长风楼三个字,魏阳明显抖了一下。
陈六儿已经跑到了老人身边,大声喊道:“江伯!你怎么样了江伯?!”
心烦意乱的李凤岚不耐烦地说:“人已经死了,看不出来吗?”
陈六儿怒视李凤岚:“你说什么?!这些人是不是你带来的?!还有这三个人!是不是也是你带来的?”
李凤岚深吸一口气:“闭嘴,跟个白痴一样……我问你们,夜羽小筑是你们请来的,还是自己找上门来的?”
魏阳冷着脸问:“这与你有何相干?”
“徐振彪死了,可是他身上的问题我还不知道,你们两个跟他亲近,你猜,我会不会把这份仇恨转嫁到你们身上?”
李凤岚瘦弱的小身板里似乎迸发出了惊人的能量,竟然只靠着一句威胁的话就镇住了魏阳。但陈六儿仍不死心,大声说:“魏叔!一定是这女人下的毒手!你不是说长风楼……”
“住口!”
魏阳喝止陈六儿,随后叹息一声:“闲人堂李小姐是吧?”
“是我。”
他回头看了一眼老人的尸体:“这是我们老寨主,也是你们一直寻找的徐振彪,十九年前李家、上官家、长风楼被剿灭的幕后之人。李小姐,你想要的答案,已经有了。”
李凤岚摇了摇头:“你这话骗鬼呢?如果他真是幕后黑手,夜羽小筑为什么杀了他?给自己找麻烦吗?他充其量是颗棋子。我们闲人堂是讲道理的,只找幕后黑手,其他人一概不追究。魏寨主,如果你知道十九年前的事,还请老老实实告诉我,否则的话……我可没什么耐心。”
陈六儿爆喝:“没耐心那就打啊!我要是服软你是我奶奶!”
“你给我住口!”魏阳再次呵斥,压着火气对李凤岚说,“李小姐,十九年前的事,在下不知道,在下只是跟着老寨主闯荡而已。如果在下知道什么,那么刚才,我也会被杀。”
“好,回答我第一个问题,夜羽小筑是不是自己找上门的?”
“是。”
“什么时候?”
“前段时间,不到半个月。”
“他们领头的是谁?”
“领头人没有露面。”
李凤岚又看向那三个金钱卫:“你们三位这次来只是为了要账?”
方脸男人回答:“没错,奉我家主人之命,来此讨要十九年前的债。”
“你家主人早就知道他还没死对吧?”
三个金钱卫互相看了一眼,回答:“这个我们就不知道了。”
李凤岚揉了揉脑袋,又问:“这个山洞是不是还有个出口?”
魏阳回答:“就是刚才那姑娘追出去的方向……告诉你也无妨,老寨主人没了,这里也就不存在什么秘密了。”
魏阳这个时候才感到悲伤,他慢慢走到死去的老人身边。由于箭杆支撑着,他到死都保持着坐姿。
魏阳将老人身上的箭一根根拔下来,样子非常的寂寥。
李凤岚对三个金钱卫说:“你们走吧,守在洞口的那个被我们打晕了,没受伤。回去后给你家主人带句话。”
“李姑娘请讲。”
“知道什么就说什么,十九年前的事,如果对我还有隐瞒,我剁碎了他!”
金钱卫愣了愣,抱拳说道:“一定带到……咱们走。”
李凤岚不太想理会这几个人了,他们是棋子的棋子,知道的东西更少。眼下要紧的是追上翡翠。她向着翡翠追出去的方向走去,刚走了没两步,听到魏阳说道:“徐大哥是个好人。”
李凤岚停下脚步,转身反问:“好人?好人为什么参与设计了十九年前的事?好人为什么当水匪?你说这话不亏心吗?”
魏阳已经拔掉了几支箭杆,将徐振彪的尸体轻轻放平,拿起枕巾擦拭着溢出来的血液。
他惨笑着说:“你还小,不懂当年江湖人对三家的看法,如果你了解过,你就知道有多少人想要生啖其肉……至于当水匪,为的就是管住像你这样的人。”
李凤岚疑惑:“我这样的人?”
“跋扈专横,视人命如草芥,处处以上位者自居,不可一世……”
李凤岚想反驳一句,但是想到他说的话,除了“视人命如草芥”这句,其他的好像都挺对的。
魏阳慢悠悠地说:“不知李小姐发现没有?这鄱阳湖的水匪有些费拉不堪,银样镴枪头,一打起来稍有逆势就溃不成军。”
李凤岚点点头:“确实。”
“呵呵……十几年前可不是这样,那时候十八路水匪联合起来,整个武林都撼动不了。沿湖渔民想要安稳过日子,必须每月交租子,否则就是血腥报复。来往商船也饶不了过路费……平民百姓们苦不堪言。可是自打九连寨开始打压各路水匪,这鄱阳湖上的血案少了很多,这些年有不少水寨归到了九连寨名下,也有不少水寨解散。即便是这些还存留的水寨,也都没了什么势力,左右不了鄱阳湖的局势了。李小姐,猜猜看,这些是谁做的?”m.sxynkj.ċöm
李凤岚有些哑口无言,她小时候听陈佻、莫长风他们讲过很多江湖事迹,关于水匪的也有很多。那些故事中,水匪们都以反派形象出现,各个儿凶猛彪悍,杀人不眨眼。等自己亲自到了九江,发现这些水匪……有点儿菜的说不过去。
魏阳接着说:“这些,都是徐大哥做的……我知道,李小姐就是朱砂,也是碧玺,最近搅动鄱阳湖风雨的幕后人就是你。可惜了,十几年的心血付之东流,几年以后,水匪们卷土重来,只是那时候,再没有九连寨压着了,沿岸百姓可就苦喽。李小姐是个贵人,生来便是贵人。你身负血海深仇,你可曾知道这世上多少人与你一样也身负灭门之仇?只不过他们与你不同,你的仇恨,满江湖皆知,你的一举一动都被各方势力看在眼里。可是其他人就没这么幸运了,他们大多默默无闻,到死都报不了仇,只得抱憾终生。徐大哥是这样的人,我也是这样的人。”
说到这里,魏阳已经给徐振彪的尸体盖上了被子,他站起身指了指陈六儿:“这孩子也是。他娘当年跟各大门派参与围剿长风楼,在朝岚谷外死在了剑仙陈佻的剑下。他爹死在了跟水匪的火并中……至少他爹娘的死比你们长风楼、上官家、李家死的值。”
陈六儿听到此话愣住了,呆呆地问:“叔,你不说我娘是病死的吗?”
“之所以这么说,是为了不让你去报仇……六子,放下吧,你爹娘手上也沾了不少长风楼的血,冤冤相报何时了。”
陈六儿瞪着李凤岚,似乎随时会冲上去跟李凤岚拼命。
魏阳摆了摆手,有气无力地说:“李小姐,你走吧。我们九连寨以后只能安心守着这一亩三分地,无力统一各路水匪,还请李小姐以后手下留情。其实……你们若不来,魏大哥也没几天活头了,他今年才五十三,操了十几年的心,就老成了这个样子。”
李凤岚忽然有了一股负罪感,似乎做了天大的错事。
她犹豫再三,干巴巴的说了一句:“多有得罪。”
说完,就追翡翠去了。
陈六儿大声对魏阳说:“叔!我气不过!”
“我知道……六子,现在九连寨人心不稳,几个当家的都有自立门户的意思。你江伯走了,我也没心思再留在这里了,这些年叔我攒了些钱,你要是愿意,就跟叔走。我一辈子无儿无女,以后你就给我养老送终。你要是不愿意,趁着年轻多出去闯荡闯荡,不过到了外面闯了祸,叔可帮不了你,你也得隐藏身份,不能跟人说以前是做水匪的。”
听着魏阳语重心长地的话,陈六儿猛地摇头:“我不走!叔你也不能走!你要是走了,九连寨得散!我爹、我娘、江伯他们就白死了!”
陈六儿虽然名字里有六,但却是个很没六的人,做事毛糙,脾气倔强,很难成大事。魏阳没想到能从他嘴里听到这种话。
陈六儿继续说:“不就统一鄱阳湖吗?又不难,咱们实力受损,其他水寨就好到哪去了?江伯五十多岁的人,老的跟七十多一样,他这些年为了啥?叔你不能让江伯寒了心啊,你得留在这儿,我也要留在这儿!咱们得把江伯的事干完!”
魏阳不由得老泪纵横,他拍了拍陈六儿的肩膀:“好,六子,记住你今天说的话!”
“我一辈子也忘不了!什么长风楼的姑娘,我刚才见了,也就那样,我还以为真美得跟天仙一样呢。”
魏阳看着眼前信誓旦旦的年轻人,欣慰的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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