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父亲的呵斥,袁风铃没往心里去,依旧笑着说:“爹,我没瞎说,这事是真的。”
“我比你了解他!他会记仇不假!但不敢对家主做什么?!他这人生来就懂得忍耐,不然不会在家里窝这么多年还不声不响!”
袁风铃说道:“爹,这事可以是真的。”
没人比袁启刚更懂自己的女儿,他隐隐约约觉得,女儿似乎做了什么更过分的事。
他惊得说不出话来。
袁风铃继续煽风点火:“那几个叔叔伯伯并不是真的服他,只是知道他这人心眼小,怕他得势后找自己的麻烦。爹,您本来想得是趁家主还活着,安稳几年,再攒攒钱,然后出去自立门户,安安稳稳地过下半辈子。但是……爹,没有时间了,您得快点儿做决定了。”
袁启刚咬着牙问:“死丫头片子,你做了什么?”
“过几天家主大寿,那天袁启勇会动手。”
“什么?!你……你找了什么帮手?!你以为你那些叔叔伯伯是傻子吗?他们会相信你找来的人?!”
袁风铃摇摇头:“不信的,但是他们想袁启勇死。爹,你到时候带头演戏就好了。”
“你……风铃,”袁启刚苦口婆心,“现在收手还来得及,一旦不成功,咱们全家可就……”
“可就什么?”袁风铃突然瞪起了眼睛,“如果不做,我们又能得到什么?我嫁给一个傻子,要被这个傻子玩弄一辈子,还有被人取笑。您真以为您和娘能安稳过完后半生?袁启勇让吗?等你们脱离了袁家,要杀你们不过是动动手指的事。你们死了,女儿我就彻底没有仰仗了。六阳派陈宗主是个庸才,我记得启风叔跟陈宗主是同辈,而且在六阳派中颇有威望。您说,他会不会利用袁家的关系挤掉陈宗主,到时候……咱们家,可就真的没有翻身仗了。”
这话很在理,袁启刚有些动摇,有些不知所措。
袁风铃继续说:“前些日子我去见家主,您知道他对我说什么吗?”
“说了什么?”
“他说,若我是个小子,他很乐意把袁家交到我手上,因为我够狠,比您,比那几个叔叔伯伯都够狠。爹,您想一想,家里那些不对外人提起的事,几十年前,家主为了掌权,屠了多少同族?”
袁启刚当然想到了,当年的袁建康本来就是家族旁支,没有什么人脉势力。愣是凭着一股子狠劲儿,做掉了家里的几个掌权人,之后记得几十年稳坐钓鱼台,地位无人敢撼动。
袁风铃向自己的爹走近一步,低着头小声问:“爹,您为什么不能是袁建康呢?”
这句话仿佛是一把钥匙,“啪”地一声打开了袁启刚内心深处的枷锁。
对啊,我为什么不能是家主?
可是这个想法只出现了一瞬间,随即他便猛烈地摇了摇头,抓着自己女儿的肩膀说:“风铃,这话以后不要再说了!不要做傻事!”
袁风铃轻轻一笑:“爹,晚了,你需要往前走一步了,咱们家三口人的性命,可全在你手上。”
这话让袁启刚如遭雷击。
他不是没想过当家主,出那档子事之前,他袁启刚是很有这个希望的。
难道,自己从高处跌落谷底是因为自己的女儿,再回巅峰,还是因为自己的女儿?
袁风铃并没有给袁启刚回答的时间,她丢下一句:“爹,您好好想想吧。”
说完,便走出了书房,独留袁启刚一人在屋子里发呆。
…
当然,袁风铃手里的牌不止卫正阳和袁启刚,她还有一张牌没打。只是这张牌过于珍贵,不到万不得已,万万用不得。但是现在当成自己的一条退路还是可以的,毕竟对于几天后的动作,她也没有太大的把握。
卫正阳虽然在花园里虽然说得雄心壮志,但其实他并没有什么好主意。在扬州刺杀朱明玉的时候就是他所能想到最精妙的点子了。
袁风铃让琉璃及时找到了躲在某家客栈的卫正阳,病跟他讲了讲她的计划。
琉璃去之前觉得自家小姐的这个计划有些异想天开,倒不是能不能成功,而是能不能说动卫正阳,这个计划只要脑子正常点儿的人都能看出来是在出卖卫正阳。
卫正阳没让袁风铃失望,琉璃刚讲出计划,他想都没想就答应了。
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六阳派前来提亲的人马是掐着点儿来的,就是想赶在袁建康大寿这天到,好弄一个双喜临门。
这事双方都知道,无非就是讨个彩头。
但是六阳派带队的齐南冬不这么想,他恨不得长出一对儿翅膀飞到长安,他真怕他那个笨徒孙做傻事。可即便心里想的再好,这一大队人马,这么多聘礼,赶到长安的时候正好是袁建康大寿这天。
到了袁家,他就马不停蹄的去找袁风铃,但是得知袁风铃在家主那边,不便见客。急的齐南冬抓耳挠腮的。
现在的袁风铃明面上还是袁家的掌上明珠,此刻正陪着袁建康在家族大堂里接待四面八方赶来祝寿的客人。
齐南冬没辙,只好让弟子递上了名刺,先去拜访下袁建康。
今天的袁家格外热闹,到处都是走动干活的下人,以及接待各路客人的袁家子弟,大堂上有头有脸的人更是不少。饶是齐南冬再担心自己的宝贝徒孙,那也不能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直接问袁风铃吧?那也太不像话了。壹趣妏敩www.sxynkj.ċöm
他痛袁建康两人寒暄了几句,眼睛有意瞟了瞟面带无懈可击笑容的袁风铃,心说还是等袁建康的寿宴结束后再问吧。
袁建康每年过生辰都要搞一次寿宴,以往负责挑大头的是袁启刚和几个受待见的兄弟,但是如今,袁启勇得势,今天挑头管事的竟然只有他一个。外人们觉得,袁老家主年纪大了,看来已经选好接班人了。
他们有点儿不明白,往年颇受倚重的袁启刚怎么做了冷板凳?甚至连大堂都没进,只是在院子里招呼那些没资格进堂祝寿的客人,身份地位甚至都不如他闺女。
而袁风铃相较于众人要看到的更多:比如说,那些被安排接待客人的叔叔伯伯们,眼神里藏着隐忍和无奈。
天时地利人和,今天这事,能成。
来祝寿的人太多了,毕竟袁家这种大家族,如果不是精于经商,进江湖四大名门是不成问题的。接待一直从中午到了晚上,满屋宾客早就入席,只等着老寿星讲两句,就能动筷子了。
袁建康被家中晚辈以及下人丫鬟们簇拥着走到了大堂正中央,所有宾客们都不再说话,目光齐齐看向袁建康。
袁建康老了,但是精神头很足,前两天有传言称袁老家主身体欠安,看来是谣传。
“诸位,”袁建康朝四周抱拳拱手,“承蒙厚爱,来参加老朽寿宴。”
紧接着就是此起彼伏的应答声,袁建康慈祥地笑着,直到没有人说话了,他才继续说:“黄土都埋到眉毛了,身子骨也一天不如一天。我跟孩子们说,寿宴啥的,就算了,让大家跑一趟怪麻烦的,可是小辈儿们不答应,偏偏要给我整这一出。”
这话说的很诙谐,成功逗乐了大家。
一旁的袁风铃递过一杯茶水,袁建康接过茶杯高高举起:“前几日大夫说老朽不宜饮酒,今天就以茶代酒,敬各位一杯。”
说着,满堂客人跟着举起酒杯。随着袁风铃喝了一口茶水,客人们将杯中酒引尽。
袁建康笑着挥了挥手:“都坐下吃吧,今儿个都吃好喝好!”
随着这句话说完,大堂里热闹起来,交杯换盏、猜拳压枚声不绝于耳。
袁风铃和一个丫鬟搀着袁建康回到属于家族的那一桌,老头颤巍巍地坐下,然后笑着对袁风铃说:“风铃啊,去那边跟齐老聊一聊,伺候好了,毕竟你以后就是六阳派的媳妇了。”
袁风铃微微一笑:“是,家主。”
说着,就要起身离开。
就在这时,一个家丁走来为老家主斟茶。袁建康看着为自己斟茶的家丁的手,心下疑惑:这手上的茧子很厚,似乎功夫不错……自己家里有这么厉害的家丁吗?
他抬起头看向那个家丁的脸,眼睛瞬间瞪得老大,不等他喊出声,家丁忽然从袖口里掏出一把匕首,一刀攮进了老头的脖子里。
这一下惊到了桌子上的家族子弟,袁风铃反应最快,她一把搂住身体摇摇欲坠的袁建康,带着哭腔大喊:“家主!”
大厅里瞬时安静了,反应过来的袁启勇指着那名家丁大声喊道:“抓住他!”喊完他就想冲到家主身边,可不等他过去,离得最远的袁启刚竟然先冲过去了。
“家主!您怎么了?!快去叫大夫!”
袁建康还没死,他捂着脖子上的匕首,眼睛瞪得老大,死死地看着袁风铃。
袁风铃哭着说:“家主您撑住啊!”
袁建康忽然笑了,缓缓说道:“妮子,你真不错。”
袁风铃问:“家主您说什么?!”说着装模作样的凑过去耳朵,小声说道:“现在你知道了?我,不,服。”
这句话说完,援疆康气数散尽,不过死前是带着笑容的。
袁风铃猛地抬起头,看着慌乱的大厅,以及那个被人制住的刺客,她冲着袁启勇大喊:“勇伯!为什么?!”
袁启勇愣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了:自己是被袁启刚父女摆了一道,他们家果然不服气,想用这种方法绊倒他。袁启勇觉得这父女二人傻得有点儿天真,你们觉得有人信吗?
这一桌子袁家子弟没人信,但是……他们愿意信。
宾客们还没闹明白是怎么回事,袁老家主怎么就被人刺杀了?
袁启刚站直身子,额头上青筋暴起,指着袁启勇大吼:“袁启勇!你如此歹毒!竟敢刺杀家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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