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书晚一长段话说完,呼吸有几分颤,没敢看旁边男人的神情,只觉车内温度跟着降了几度。

  车子开入一段隧道,完全失了光线,他深冷容颜埋在夜色之中,只听得不稳的呼吸,一点点掠夺车内的温度。

  谭书晚踩着油门超车,语气十分激动:“刚才南霖的话,我在门口听了一嘴。他说江鹿在y国的那个男人,十有八九是你哥!容信庭不是最近突然提前回去了吗?”

  “江鹿那个孩子也许就是容信庭的,一定是那两个狗男女约定好,瞒着所有人,一前一后去y国相会,这样他们一家三口好团聚!”m.sxynkj.ċöm

  谭书晚的话,无疑是起到些作用。男人手掌一点点攥紧了把手。

  虽是没说话,浓密睫毛下的视线在颤,手背透着森白的骨节。

  谭书晚说:“迟渊,在你面前我从没说过谎。你但凡派个人去盯着你哥的踪迹,或是去他马场查查,江鹿是否去过,一切就昭然若揭了。”

  车子在奢华的容宅前停下。

  容迟渊沉眸坐在那,看不出是信与不信。

  他深深阖眼,略作思考后,再度睁开,嗓音沙哑:“我知道了,这事我会去查证。”

  谭书晚轻轻“嗯”了声,也不再提这事:“那我们进去吧。”

  还未走到容家,便听二楼有人在死死拍窗的声音。

  容迟渊抬眸看去,视线有片刻地凝固。

  二楼架着一座金色的竖条窗格。

  此刻却像一只精致构造的笼,困着里面披头散发的女人。

  她面目苍白,优雅了五十余年的姿态全然不见。

  “迟渊!迟渊!我是妈啊!救妈妈!”女人见儿子与对视,哭着大喊尖叫。

  随即,容母身后的一片阴影处,出现一道瘆人的黑影。

  紧接着下一秒,窗帘“唰”地拢上,隔绝掉一切视线。

  容迟渊许久才移开目光,眉梢染了些寒意。

  他问老宅的钱管家:“关了多久了?”

  钱管家叹了口气,悄声说:“老爷自从知道容母私自放有孕在身的江鹿出国,大怒之下就把夫人关在二楼,除了每日送固定的吃食,谁也不许见。”

  容迟渊沉默着神情,褪去外套递给管家,便径直往二楼书房去。

  二楼依旧能听见房内传来母亲的哭泣声,嗓声一下下扎着人心。

  但他其实也无力。

  这个容家的实权,还未完全在他手里,他始终是被防着的,被他的父亲和那些亲戚们。

  房内,容时政在洋洋洒洒地写着毛笔字。

  年过六十的人,依旧精神矍铄,气势十足,鼻梁架着一副金色老花镜。

  只是,那温润祥和的外表下,容迟渊却知他有多狠辣无情的黑暗面。

  在门口顿了顿,容迟渊刚要进去,便听容时政古钟般的嗓音传来:“给我跪下。”

  容迟渊淡淡垂眸,将衬衫往两边拂开,正要屈膝。

  忽而谭书晚拿了一只垫子进来,关切放在他身下:“垫着吧,地上凉。”

  容迟渊看她一眼,又望了望容时政,他始终侧身欣赏自己的字,算是默许。

  高大的身形便屈膝跪在那,倒是与他那强势感十足的逡冷外形不大相符。

  容迟渊跪在那,沉默着,待了3小时,双腿痛麻到快断裂,宅内灯光也尽熄灭。

  容时政才懒懒扫他一眼:“知道我为什么叫你跪?”

  “让她怀孕。”

  “啪”地一声,容时政摔了笔,满脸的恨铁不成钢之意,仿佛是积压许久的怒意,“你搞女人,哪怕每天一换我都不会理睬。我心知你识大体知轻重,在情爱上也懂得控制收敛,所以放你和江鹿三年,哪知你能中她的诡计?让她得逞?”

  容迟渊只平静敛着下颌,淡淡道:“您说得不对,怀孕这事,与她无关,是我。”

  谭书晚在旁瞪圆了眼睛,不敢置信他会说出这话。

  容时政一眼惊悚地掠过来:“是你?是你什么?”

  容迟渊半晌没有回复。

  这一下惹恼了容时政,他忽而抬脚狠狠一踹,把这张法国搬来的橡木桌给翻在地,墨水字画凌乱一地,沾了几滴墨色晕染在男人衬衫上。

  “昏了头的狗东西!”

  容时政呼吸深深浅浅,被气得要速效救心丸,“你到现在还维护她!当我看不出?你那么宠她,能让她怀你的孩子,把她卷进容家风云里?你心里明镜似的,要进容家的女人,哪个不是铜筋铁骨,承受百般苦难隐忍,明面上是风光,暗里都是性命之忧,你会牵扯她进来?”

  苍白灯光落在容迟渊脸颊上,描摹着他深刻的五官。

  他对那些质问,都只以笑容回应:“不管是与不是,至于动这么大怒?您的身子最重要。”

  “我是气你为了个女人,屡次屡次跟我反目作对!”

  容时政抚胸咳得厉害,谭书晚见状,立即跑过去,轻车熟路拉开抽屉给他拿药服下。

  “我是越来越管不住你了,容迟渊。”

  容时政在椅子上坐下,“当时,江永年贪污,污蔑江鹿,你帮江鹿调查一切,还私自去见了江永年,别以为我不知道!他是个商人,也是用药高手。私下里,你喝下他请你的茶,那茶里是什么药,到现在都找不出一个名字。但它却让你的身体一伤再伤。”

  “你忘了?辗转几个医生都说,你现在还能不能有后代,都是个问题。”

  容时政双眸猩红地看着他,“你让我失望,一而再再而三,为了那个女人,你留了不该留的种,还彻底伤了身,还能给我做出什么混账事!妈的……提起这些,我就恨不得一刀把你这逆子剁了。”

  容迟渊都只是听着,安静地勾唇,仿佛那些他深藏在心的事,都与他无关:“剁了您就真的没有子孙后代了。”

  “狗东西。”容时政一巴掌将书砸在他身上。

  书皮在男人额角留下一道血痕。

  许久又是片沉默,同样也是父子间无声、无硝烟的战争。

  容时政似乎是顺气了,也想通了。

  他再骂再打,事情已经发生,他这不成器的狗儿子也已经是容家未来钦定的家主,无人可撼动的地位。

  不论容迟渊还能不能有后代,容时政必须替他握住现有的东西。

  比如,孩子。

  只有子孙在,才能确保容家的基业在后代手里。

  未来他老了、无力了,才不会受他人欺辱,世代相传,永不凋零。

  “江鹿那个孩子,不能任由她留在外面。”

  容时政深吸了口气,作出了决定,“容家的孩子,和普通孩子不一样,他必须归顺于他的血脉。”

  容迟渊一直平静无波的表情,才有了些松动:“您想干什么?”

  “等孩子平安生下来,我会着人去y国,把孩子带回来。”

  容时政接过谭书晚递来的烟,淡淡吸了口,吐出,“早就料到你不成器的这一天,我早已安排人接近她,想必此刻,也已经赢得她的信任。”

  容迟渊呼吸冷沉,胸腔振幅强烈。

  他知道容时政心思诡谲又毒辣,也知道他想除掉江鹿已久。

  以江鹿的性格,怎可能把孩子让给容家?

  她必然是会死死护到底。

  但是,和容时政硬碰硬,只有江鹿单方面毙命的可能。

  容迟渊沉吟片刻,他说:“这事您别插手,让我来做,我会把孩子带回来。”

  “你现在有跟我谈条件的资格?”

  容时政冷笑两声,死死瞪着他,“你现在的心早就朝外去了,一个字,我都不相信。”

  容迟渊无视掉,一字一句道:“我作为孩子父亲,去与江鹿劝说,总比您去硬碰硬好。”

  “呵。”

  容时政怎会看不出他的心思,“你是怕她不服从我,我一怒之下杀了她?不错,我确实打算这么做,这么个红颜祸水,哪怕是留在y国,我也无法安心。”

  容迟渊只盯着他,一字一句问:“是不是只要拿回孩子,您就放她一命。”

  容时政扫他一眼,胸腔一丝哼笑:“我非要杀她,你又奈我何?”

  容迟渊眼底一抹冷冽的杀意划过。

  百般隐忍的情绪,浮现出了裂缝。

  容迟渊字句清明地说:“你杀她,我便杀子。”

  那森寒之色惊煞了旁人,原来,父子相传的狠毒,骨子里都是相连的。

  容迟渊笑看着容时政一点点铁青的脸色,他说:“你和我,谁都得不到好处。”

  “虎毒还不食子,你他妈的!”

  容时政哪能想到他会极端到这个地步,执起一个烟灰缸,狠狠砸到他头上,“给我滚!废物东西!”

  “哗啦”一声,烟灰缸在容迟渊额角变成碎片。

  他却不觉疼痛,只是头骨震颤两下,眼前有温热黏稠的东西滑落。sxynkj.ċöm

  “我没跟您开玩笑。”

  血混着汗流进眼睛里,火辣辣的疼痛,容迟渊却在笑着,“只要她活,别的,我什么都不在乎。” 壹趣文学为你提供最快的与禁欲大佬分手后孕肚藏不住了江鹿容迟渊更新,第74章 你还在维护她免费阅读。https://www.sxynkj.com